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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同床异梦的夫妻

箭下逃生?不,我先装个死

第四章同床异梦的夫妻

晨光熹微,穿透了窗棂上细致的蝉翼纱,在室内投下柔和的光斑。沈薇薇坐在菱花镜前,由着春茗为她梳理一头青丝。铜镜中映出的容颜,依旧姣好,只是眼底沉淀着难以消弭的疲惫与警惕。

“小姐,姑爷他……”春茗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未散的后怕与浓浓的忧虑。昨夜她莫名昏睡,醒来后发现自己竟在值守时失职,而小姐却安然无恙,只轻描淡写地说姑爷夜里回来过。这其中的凶险,她不敢细想。

“无妨。”沈薇薇打断她,声音平静无波,“记住,姑爷是昨日傍晚时分,光明正大回府的。你我皆是亲眼所见。”

春茗手一顿,随即重重点头:“是,奴婢明白。”

主仆二人心照不宣。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很快,谢玉堂“奇迹生还”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引起了比他那场“意外身亡”更大的轰动。

新科进士、风华正茂,携眷出游遭遇不幸,其妻悲痛欲绝,几度昏厥——这原本是一出令人扼腕的悲剧。可如今,男主角竟死而复生,这无疑给这出戏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传奇色彩。

谢玉堂对外宣称的说法堪称完美:当日他中箭落水,并未当场毙命,而是被湍急的河水冲至下游,幸得一对隐居在河畔、精通医术的老夫妇所救。只因伤势过重,昏迷月余,近日方才苏醒,顾不得身体虚弱,便日夜兼程赶回京城,与家人团聚。

他甚至还“详细”描述了那对老夫妇的相貌、居所特征(自然是查无对证),言语间充满了感激与劫后余生的庆幸。他苍白的面色(或许是内力调控,或许是易容手段)和眉宇间恰到好处的虚弱与疲惫,都为他这番说辞增添了十足的可信度。

一时间,谢府门前车水马龙,前来道贺、探听虚实的宾客络绎不绝。有真心为谢玉堂感到庆幸的同僚,有好奇这桩奇闻的闲人,更有不少目光深处藏着审视与算计的各路人马。

而沈薇薇,则完美地扮演了一个骤然得知夫君生还、从巨大悲恸跌入狂喜,却又因连日伤心过度而显得柔弱不堪的妻子形象。

在人前,她总是依偎在谢玉堂身侧,偶尔抬眸看他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视与依赖。她会细心地为他整理并不存在褶皱的衣襟,会在他“讲述”遇险经历时,适时地露出后怕与心疼的神色,甚至悄悄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花。

“让诸位见笑了,”她总是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妾身实在是……实在是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而谢玉堂,则会适时地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而充满歉意地看向她,仿佛在无声地安慰她所受的委屈和惊吓。他会在宾客面前,毫不吝啬地称赞她的“坚贞”与“持家有道”,感谢她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撑起了这个家。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曾在一次宴席上,当着众多宾客的面,举杯向沈薇薇致意,语气真挚,眼神缱绻,不知情者无不为之动容。

好一对劫后重逢、鹣鲽情深的典范夫妻!

然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交握的手掌间,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冷的算计和彼此戒备的僵硬。那温柔对视的目光下,是洞察对方表演的冷静,和隐藏在深处的刀光剑影。

每当宾客散尽,沉重的府门关上,那层温情脉脉的面具便会瞬间剥离。

谢府内宅,如今泾渭分明。

沈薇薇依旧住在她原来的主院“锦瑟院”,而谢玉堂则以“需要静养,恐夜间咳嗽打扰夫人安眠”为由,搬去了相隔较远的“听松苑”。两人极有默契地划分了界限,非必要,绝不踏入对方的领地。

白日里,他们或许会因为“共同处理家事”而在书房碰面。巨大的花梨木书案,沈薇薇坐在一头,核对账目,处理庶务;谢玉堂坐在另一头,翻阅文书,或与某些深夜来访、形迹隐秘的“属下”低声交谈。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却更流淌着一种无声的紧张。

他们会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进行简短、高效且充满机锋的信息交换。

“吏部张侍郎送来拜帖,邀夫君三日后过府一叙。”沈薇薇将一份烫金帖子推过去,语气平淡,“据妾身所知,张侍郎近日为其母大肆操办寿宴,规格逾制,且收受了不少江南富商的‘心意’。”

谢玉堂抬眸看她一眼,没有问她从何得知这些本该是官场内部流通的消息。他知道她自有她的渠道,或许是沈家遍布各地的商号网络,或许是她用银钱开路织就的信息网。

“张侍郎是兵部李侍郎的姻亲。”谢玉堂淡淡道,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李侍郎,似乎与那位‘遇险’时,负责京畿护卫的赵统领交往过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将张侍郎的邀约与那日的刺杀,以及“幽影”内部的叛徒隐隐联系了起来。

沈薇薇心领神会,不再多言。

有时,她会利用前世记忆,看似无意地提点一句。

“妾身昨日梦魇,似乎梦见城西的永昌粮行走了水,火光冲天,怪吓人的。”她揉着额角,状似随意地说道。

谢玉堂目光微凝。永昌粮行,明面上是普通商户,实则是三皇子门下暗中敛财和收集消息的据点之一。他正在查一条线索,隐隐指向那里。沈薇薇的“梦魇”,是巧合,还是……

他没有追问,只是次日,“幽影”加强了对永昌粮行的监视。几日后,粮行后院果然因伙计不慎引发了一场小火灾,因发现及时,并未造成大损失,但谢玉堂的人,却趁乱确认了一些东西。

类似的“直觉”和“梦魇”还有几次,有时是关于某位官员不为人知的癖好(如上辈子此人因此癖好而落马),有时是关于某场即将发生的、看似意外的事件走向。

每一次,沈薇薇都表现得像是真的源于女子敏感的直觉或无关紧要的闲聊,但每一次,她提供的信息都精准地指向关键节点。

谢玉堂看向她的目光,探究之意越来越浓,忌惮也愈来愈深。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些信息确实给他带来了便利,让他更快地厘清了一些迷雾。作为回报,他也会透露一些无关痛痒,但足以让沈薇薇自保的信息。

比如,他会提醒她:“夫人近日若去赴宴,遇见承恩公府的女眷,可适当亲近。承恩公世子,与五皇子伴读交好。”

这看似是内宅交际的提点,实则暗示了承恩公府可能倾向于哪位皇子,让沈薇薇在复杂的贵妇圈中,能更好地把握分寸,避免站错队。

这种互相试探、有限度交换情报的关系,脆弱而危险。他们都在利用对方,也都在防备对方。每一次交谈,都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字字句句都需斟酌。

而在这种表面“合作”的掩护下,沈薇薇的暗中调查,一刻也未停止。

她利用掌管中馈的便利,以及谢玉堂需要她维持“恩爱夫妻”表象的时机,开始不动声色地清理府中那些明显是谢玉堂后来安插进来的眼线,尤其是内院仆役中那些眼神飘忽、手脚过于“干净利落”的人。她以各种合理的名目——或年纪大了放出去荣养,或犯错打发到庄子上,或“主动”求去——逐步换上更可靠、至少是能用钱财暂时收买的人。

同时,她启动了一条从未动用过的、属于她自己的秘密渠道——通过沈家经营多年的南北货商队,利用货物夹带、密语传书的方式,避开谢玉堂和各方势力的耳目,开始调查“幽影卫”和那本“秘账”。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亦能通神。

零碎的信息,如同涓涓细流,开始缓慢而隐秘地汇入沈薇薇的手中。

“幽影卫”,并非谢玉堂所创,其历史似乎可以追溯到前朝。它更像是一个传承已久的秘密组织,游离于朝廷体系之外,专职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务,诸如刺杀、刺探、保护特定目标等。其成员身份成谜,可能隐藏在贩夫走卒、朝廷官员,甚至宫廷内侍之中。掌控“幽影”的令牌,据说并非唯一,其内部似乎也存在不同的派系势力。

谢玉堂,很可能只是这一代“幽影”的执令者之一,而非最高主宰。他口中的“叛徒”,或许就是来自内部敌对派系的清洗。

而关于那本“秘账”,反馈回来的信息更为模糊,却也更加惊心动魄。有迹象表明,其中记录的,远不止朝中官员的贪腐受贿那么简单,似乎还牵扯到多年前的一桩皇室秘辛,与当今圣上的登基、以及几位年长皇子的出身渊源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甚至有流言说,秘账中藏着能动摇国本、引发朝堂地震的秘密。

线索支离破碎,如同散落在迷雾中的珍珠,难以串联成完整的图案。但沈薇薇已经敏锐地察觉到,谢玉堂的目标,绝不仅仅是攫取权势和富贵那么简单。

他所图甚大!

很可能,他和他背后的“幽影”,已经深深地卷入了当今几位皇子之间,那场不见硝烟却更为残酷的皇权斗争之中。他假死,他归来,他需要财富和身份作为掩护,他所做的一切,或许都是在为某个皇子,或者为他自身的某种庞大野心,铺平道路。

这个认知,让沈薇薇感到一阵心悸。

她原本以为,自己面对的只是一个负心汉的阴谋,最多是官场倾轧。却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她已被卷入了一个足以颠覆王朝的巨大漩涡边缘。

这潭水,太深了。深不见底,暗流汹涌。

一日午后,难得的闲暇。谢玉堂以“夫妻理应多相处,以免惹人疑心”为由,邀沈薇薇在府中花园的水榭小坐。

春光明媚,碧波荡漾,垂柳依依。水榭中,石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点和香茗。表面上,这是一幅夫妻和睦、共享安宁的温馨画卷。

沈薇薇捧着温热的茶杯,目光落在池中嬉戏的锦鲤上,看似闲适,精神却紧绷如弦。

谢玉堂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姿态放松,手中把玩着一枚羊脂白玉的扳指,目光却偶尔扫过她沉静的侧脸。

“夫人近日清减了些,”他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可是府中事务太过操劳?”

“劳夫君挂心,不过是些琐事,妾身还应付得来。”沈薇薇收回目光,垂下眼帘,轻轻吹开茶汤上的浮沫。

“若是觉得辛苦,不妨将一些不甚要紧的事,交给下头的管事们去做。”谢玉堂状似无意地说道,“比如,城西别院那些旧物整理,琐碎费神,夫人不必亲力亲为。”

沈薇薇端茶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

城西别院。她的嫁妆箱子。

他是在提醒她,该去取秘账了?还是在试探她,是否已经私下动过那些箱子?

她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弯起一抹温婉的弧度:“夫君体恤,妾身心领了。只是那些都是妾身的嫁妆,有些是母亲留下的念想,旁人打理,妾身总是不放心。待过两日得空,妾身亲自去整理便是。”

她将“嫁妆”和“母亲留下的念想”咬得稍重,既合情合理地解释了她为何要亲自去,又暗示了那里面的东西属于她的私产,不容他人觊觎。

谢玉堂深邃的眸中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笑了笑,不再坚持:“夫人自有主张便好。”

他转而谈起另一件事:“过几日,安王妃举办赏花宴,下了帖子。届时,我陪你同去。”

安王,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子,生母早逝,在朝中并不显山露水,但近年来似乎颇得圣心。安王妃的赏花宴,向来是京城贵妇圈的风向标之一。

沈薇薇知道,这又是一场需要全力应对的硬仗。在那里,他们这对“恩爱夫妻”需要接受更多目光的审视,也需要从各色人等的言谈举止中,捕捉有用的信息。

“妾身知道了。”她轻声应下,心思却已飞到了城西别院,飞到了那本牵动无数人神经的黑羊皮秘账之上。

她必须尽快拿到它。那不仅是保命的筹码,或许也是揭开谢玉堂真正面目,以及这庞大迷局的关键。

阳光透过水榭的雕花隔扇,在两人之间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们并肩而坐,言笑晏晏,宛若一对璧人。

唯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同床异梦的“夫妻”之下,是两条奔涌向不同方向的暗河,在平静的表象下,积蓄着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

锦瑟院与听松苑,不过相隔数重院落,却仿佛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夜深人静时,沈薇薇独立窗前,望着听松苑方向隐约的灯火,眸色深沉如夜。

他到底是谁?他想做什么?那本秘账里,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而听松苑的书房内,谢玉堂摩挲着那枚玄铁令牌,面前摊开着一张京城舆图,上面标记着许多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符号。他的目光,越过重重屋脊,似乎也落在了锦瑟院的方向。

他的这位“夫人”,身上的谜团,似乎比那本秘账,更加引人探究。

这盘棋,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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