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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盟友还是棋子

箭下逃生?不,我先装个死

第五章盟友还是棋子

安王府的赏花宴,堪称今春京城最盛大的雅集之一。朱门高耸,车马如龙,身着华服的权贵名流穿梭其间,衣香鬓影,笑语喧阗。空气中弥漫着名贵花卉的馥郁芬芳与女子身上的脂粉香气,交织成一幅盛世繁华的浮世绘。

沈薇薇与谢玉堂携手而至,立刻吸引了无数或明或暗的目光。

谢玉堂一身雨过天青色杭绸直裰,腰束玉带,身形挺拔,面容虽仍带着几分“初愈”的苍白,却更显得清俊儒雅,风姿不凡。而他身侧的沈薇薇,则是一袭烟霞色织金缠枝莲纹罗裙,头戴一套点翠头面,妆容精致,眉目如画,行走间裙裾微漾,仪态万方。她微微侧首与谢玉堂低语时,唇角那抹温婉的笑意,眸中那似水的柔情,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谢大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谢夫人贞烈贤淑,实乃我辈楷模!”

“二位鹣鲽情深,真真令人羡慕!”

不绝于耳的恭维声中,两人从容应对,谢玉堂谦和有礼,沈薇薇落落大方,将一对劫后重逢、感情愈深的恩爱夫妻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然而,这和谐的表象之下,是只有彼此才能感知的暗流。沈薇薇挽着谢玉堂臂弯的手,指尖微微蜷缩,并未真正用力;谢玉堂覆在她手背上的掌心,也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却无半分亲昵的摩挲。

他们被引至王府花园深处的主宴区。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假山流水点缀其间,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安王与安王妃端坐主位,接受着众人的拜见。

安王年近四十,面容和煦,看似性情温和,但偶尔抬眼间,眸底闪过的精光却显示他并非庸碌之辈。安王妃则笑容得体,举止端庄,是典型的皇室贵妇风范。

谢玉堂带着沈薇薇上前见礼,言辞恭谨,态度不卑不亢。

“玉堂能安然归来,实乃万幸。”安王抚须微笑,目光在谢玉堂脸上停留片刻,又转向沈薇薇,“谢夫人亦受委屈了。”

“劳王爷挂心,能得王爷福泽庇佑,是外子与妾身的福分。”沈薇薇微微屈膝,声音轻柔,应答得滴水不漏。

安王妃亦拉着沈薇薇的手温言安慰了几句,看似亲切,但那打量的目光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宴席开场,觥筹交错,气氛热烈。沈薇薇安静地坐在女眷席中,看似在欣赏歌舞,实则耳听八方,将周围贵妇们的闲聊低语尽收耳中。从胭脂水粉到衣裳首饰,从各家后宅轶事到朝堂风向的隐约传闻,这些看似无用的信息,经过她大脑的筛选,或许就能拼凑出有用的碎片。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活络。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和乐融融。

“谢大人此番遇险,听闻凶徒异常猖獗,竟在京畿重地行刺朝廷命官?”说话的是坐在斜对面席位的兵部左侍郎,李崇明。他身材微胖,面皮白净,一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着精光。此人素来与谢玉堂在兵部事务上有些龃龉,其姻亲张侍郎更是与那日刺杀可能牵连的赵统领交往甚密。

李崇明此言一出,席间顿时安静了几分,不少人都竖起了耳朵。这问题看似关心,实则刁钻。若谢玉堂回答不慎,要么显得无能,连自身安全都无法保障;要么可能触及敏感,牵扯出不该说的人或事。

谢玉堂神色不变,放下酒杯,从容道:“有劳李大人关切。不过是一伙流窜的亡命之徒,觊觎财物,胆大包天罢了。幸得京兆尹与五城兵马司协力追查,已剿灭大半,剩余宵小,想必也难逃法网。”

他将事件定性为普通的刑事案子,轻描淡写地揭过,既避免了深入探讨,又将功劳推给了相关部门,谁不得卖他个面子?

李崇明却不肯轻易放过,皮笑肉不笑地道:“哦?只是亡命之徒?本官怎么听闻,那箭矢似乎颇为不凡,并非寻常匪类所能拥有?而且,当日谢大人出游的路线,似乎也并非广为人知吧?”他意有所指,目光扫过沈薇薇,“莫非……是府上出了什么纰漏?或是……谢大人近来得罪了什么人,招致如此狠手?”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不仅质疑谢玉堂的说法,更隐隐将祸水引向沈薇薇(管理内宅不力,泄露行踪)或者谢玉堂自身(结怨招祸)。

场间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安王与安王妃也停下了交谈,看向这边。

谢玉堂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冷意,正要开口,身旁的沈薇薇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背。

她抬起眼,看向李崇明,脸上并无被冒犯的恼怒,反而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回忆往事的后怕与忧伤。

“李大人提及此事,妾身至今想来,仍是心有余悸。”她声音微颤,带着一丝哽咽,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同情,“那日之事,确实蹊跷。外子为人谦和,向来与人为善,妾身实在想不出会与何人结下如此深仇大恨。”

她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清澈而坚定:“至于大人所说的箭矢……妾身当时惊慌失措,并未看清。但大人既提及,妾身倒想起一事。那日混乱中,妾身似乎瞥见那放冷箭的贼人,手臂上有一处明显的旧疤,形如弯月,自肘部延伸至腕间,甚是骇人。”

她微微蹙眉,仿佛在努力回忆:“妾身幼时随家父行走南北,仿佛在……在江淮一带的水匪画影图形上,见过类似特征的悍匪。据说那伙水匪与某些私盐贩子勾结,手段狠辣,且……且似乎与某些往来漕运的‘特殊’船只,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沈薇薇这番话,声音不大,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绝口不提箭矢来源,反而描述了一个虚构的、但有“依据”的贼人特征!将嫌疑引向了江淮水匪、私盐贩子!更妙的是,她提到了“往来漕运的‘特殊’船只”!谁不知道,兵部侍郎李崇明,其家族势力盘踞江淮,与漕运、盐务关系千丝万缕,没少利用职权为其家族牟利!而私盐贩子,往往与某些背景深厚的官船,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李崇明的脸色瞬间变了,那白净的面皮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他家族在江淮的那些勾当,虽然隐秘,但绝非天衣无缝!这沈氏女,是无心之言,还是意有所指?!

席间众人都是人精,立刻品出了这话里的味道。看向李崇明的目光,顿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若真是与他李家有关的势力刺杀朝廷命官,那这罪名可就大了!

谢玉堂侧目看向沈薇薇,眼中是无法掩饰的震惊与探究。他准备好的说辞,竟被她这看似柔弱无助、实则暗藏机锋的几句话,彻底扭转了局面!不仅化解了刁难,反而将了李崇明一军!她是怎么知道李崇明家族与江淮私盐有牵连的?又是如何想到用这样一个虚构的“特征”来反击的?这急智,这狠准,绝非寻常闺阁女子所能及!

“你……”李崇明气得手指微抖,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难道要当众否认自家与私盐无关?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安王适时地打了个圆场,呵呵一笑:“看来不过是一桩无头公案,既已交由有司查办,我等便不必在此妄加揣测了。来,诸位,共饮此杯!”

一场风波,被沈薇薇轻描淡写地化解于无形,反而让发难者灰头土脸。

经此一事,谢玉堂再看向沈薇薇时,目光中那纯粹的利用,不可避免地掺杂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是欣赏她的急智与胆识,是忌惮她深藏不露的心机与手段,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挑战了掌控欲的微妙不悦。

宴席继续,丝竹再起,但气氛已然不同。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而来,在安王耳边低语几句。安王面露讶色,随即笑道:“诸位,靖北王世子回京述职,恰闻本王设宴,特来一叙。”

话音未落,只见一名身着玄色窄袖骑装,身姿挺拔如松的年轻男子大步而来。他面容俊朗,肤色是常年征战带来的微黝,剑眉星目,顾盼间自带一股沙场砺炼出的凛然英气与不羁野性,与在场诸多文质彬彬的官员形成鲜明对比。

正是靖北王世子,萧煜。其父镇守北疆,功勋卓著,萧煜年少从军,屡立战功,是京中无数贵女的春闺梦里人,亦是几位皇子极力拉拢的对象。

萧煜与安王见礼后,目光扫过席间,在看到沈薇薇时,明显停顿了一下,眼中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讶异与……关切。

他径直走向女眷席这边,对着沈薇薇抱拳一礼,声音洪亮,带着北地儿郎的直爽:“谢夫人,别来无恙?听闻前番惊变,萧某远在北疆,未能致意,心中甚是不安。见夫人安好,萧某便放心了。”

这一举动,顿时让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靖北王世子……与谢夫人相熟?

沈薇薇心中亦是愕然。她与萧煜,仅在多年前的一次宫宴上有过一面之缘,连话都未曾说过几句,何来“别来无恙”?他这般突兀的关切,意欲何为?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失礼,只得起身还礼,神色疏离而客气:“有劳世子挂心,妾身一切安好。”

萧煜却仿佛看不出她的疏离,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朗声道:“夫人不必客气。昔年北疆战事吃紧,漕运受阻,军粮告急,多亏沈老先生(沈薇薇之父)仗义相助,冒险调拨商船,星夜驰援,才解了我北疆军燃眉之急。此恩此情,我靖北军上下,铭记于心。”他顿了顿,看向沈薇薇的眼神带着真诚的赞赏,“萧某一直钦佩沈老先生高义,亦知夫人乃沈家明珠,今日见夫人风采更胜往昔,心中甚慰。”

他这番话,既解释了他对沈薇薇格外关注的理由(报答沈家旧恩),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大褒扬了沈薇薇的出身和她父亲的义举,将她从方才可能因李崇明之言而带来的些许微妙质疑中,彻底托举起来,光芒甚至盖过了其夫谢玉堂。

沈薇薇恍然,原来是因为父亲当年的善举。她心中微暖,对这位直率的世子生出一丝好感,再次敛衽一礼:“世子言重了,家父常言,为国分忧,乃商贾本分。”

两人的互动,看似合乎情理,但那萧煜眼中过于明亮的光彩,以及他对沈薇薇毫不避讳的欣赏态度,却让在场的许多人心思活络起来。

谢玉堂坐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面上依旧带着温雅的笑意,与身旁之人交谈,但握着酒杯的手指,却在不自觉间微微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

萧煜……靖北王世子……军权在握,地位超然。他为何偏偏在此刻出现?又为何对沈薇薇表现出如此不同寻常的关注?是真的因为沈家旧恩,还是……另有所图?

一种莫名的、强烈的占有欲和竞争心理,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谢玉堂的心头。沈薇薇是他的妻子,至少名义上是!是他棋盘上重要的棋子!岂容他人觊觎?尤其是萧煜这样身份敏感、实力强劲的对手!

他站起身,步履从容地走到沈薇薇身边,极其自然地伸手揽住了她的纤腰,姿态亲昵而充满宣告意味。他看向萧煜,笑容依旧得体,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原来是萧世子,久仰。”谢玉堂微微颔首,“内子胆小,前番受惊,至今心神未定,若有失礼之处,还望世子海涵。”他语气温和,却将沈薇薇划归为自己的所有物,并暗示她需要他的保护。

萧煜挑眉,看向谢玉堂揽住沈薇薇的手,英挺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不悦,但很快便爽朗一笑:“谢大人言重了。夫人受惊,乃臣子之失,朝廷之责。谢大人既已归来,当好生呵护夫人才是。”他话中有话,既点了谢玉堂“遇刺”本身存在的疑点,又暗指他未能保护好妻子。

两个男人之间,目光交汇,虽未言明,却已是暗潮汹涌。

沈薇薇被谢玉堂揽在怀中,身体微微一僵。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让她极不舒服。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个男人之间那无形的较量,而自己,仿佛成了他们争夺的一件物品。

这场宴会,最终在一种看似热闹、实则各怀鬼胎的氛围中结束。

回府的马车上,气氛降至冰点。

谢玉堂闭目养神,一言不发,但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却让狭小的空间显得格外逼仄。

沈薇薇亦沉默着,望着车窗外流转的灯火,心中思绪纷杂。萧煜的出现是个意外,但谢玉堂的反应,更让她心惊。那是一种超出了合作者界限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反应。

回到府中,两人各自回院,仿佛陌路。

深夜,沈薇薇想起白日宴席上李崇明发难时,谢玉堂似乎对漕运事务也颇为熟悉,心中一动,生出一個大胆的念头。她想知道,谢玉堂对沈家,到底了解多少,又藏着怎样的心思。

她避开巡夜的婆子,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听松苑的书房。这里她曾来过几次,都是为了“交换情报”,对布局还算熟悉。

借着朦胧的月光,她快速而谨慎地翻查着书案、书架。谢玉堂行事谨慎,明面上自然不会留下什么把柄。但沈薇薇知道,他有一个习惯,喜欢将最重要的东西,藏在最不起眼处。

她的目光落在墙角一个多宝阁上,上面摆放着一些仿古的陶罐和卷轴。她记得,其中一个看似普通的、用来放画轴的青花瓷缸,底部似乎有夹层。

她小心翼翼地挪开其他物品,伸手探入瓷缸,指尖在底部细细摸索。果然,触碰到一个极其细微的凸起。她轻轻一按,只听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底部弹开一个薄薄的暗格。

暗格里,只有寥寥几张纸。

沈薇薇屏住呼吸,将其取出,就着微弱的月光看去。

只看了一眼,她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那上面记录的,并非朝堂秘辛,也非皇子争斗,而是关于“漕运沈家”的详细调查!

包括了沈家主要船队的航线、运力、历年与各地官员的“打点”记录(其中一些甚至沈薇薇自己都记不太清)、乃至沈家暗中扶持的几位地方官员的名单!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其中一张纸上,清晰地罗列着沈家几位老掌柜的性格弱点、家庭状况,以及……可能被利用的把柄!

这些信息,远比她想象的要深入和致命!谢玉堂对沈家的渗透和调查,绝非一日之功!他甚至可能掌握了足以让沈家伤筋动骨、甚至万劫不复的证据!

他收集这些做什么?

联想到他之前试图转移产业,以及最初想要她“殉情”的计划……一个冰冷的答案浮现在她脑海。

他从未放弃过吞并沈家庞大财富的野心!甚至,他可能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将沈家连根拔起,彻底榨干其最后一丝价值,作为他攀登权力巅峰的垫脚石!

所谓的合作,所谓的护沈家周全,恐怕都只是稳住她的权宜之计!在他眼中,她和她背后的沈家,自始至终,都只是一枚棋子!一枚可以利用,也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盟友?

可笑!她竟险些被那他偶尔流露的、似是而非的欣赏与缓和所迷惑!

沈薇薇将纸张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恢复一切,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

回到锦瑟院,她独立窗前,夜风吹拂着她冰冷的面颊,却吹不散她心头的寒意与怒火。

月光如水,洒满庭院,也照见了她眼中重新凝聚起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的冰霜与决绝。

谢玉堂,你想将沈家当作棋子,当作踏脚石?

那就看看,到底谁,才是这盘棋上,最后的赢家!

她摊开手掌,掌心赫然是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铜钥匙——那是她方才从谢玉堂书房多宝阁另一个暗格里,顺手取走的。那暗格十分隐蔽,里面只放了这枚钥匙,不知用途,但能被谢玉堂如此珍藏,必定关系重大。

既然你步步算计,那就别怪我,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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