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裹挟着栀子花香撞进教室,李晓甜趴在堆满试卷的课桌上,笔尖在草稿纸边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斜前方第三排的座位空着,莫上言的物理笔记本摊开在桌面,扉页上“莫上言”三个字清隽挺拔,像他本人一样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感。
“甜甜快看!莫神又去竞赛办公室了!”同桌林溪戳戳她的胳膊,指向走廊尽头。
李晓甜猛地直起身,铅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痕迹。她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清瘦却结实的手腕,黑色书包单肩挎着,步伐沉稳得像在丈量时间。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连影子都透着优等生的规整。
“他上周刚拿了省物理竞赛一等奖,怎么还这么拼啊?”林溪啧啧感叹,“不像咱们,及格线挣扎选手。”
李晓甜没接话,悄悄把画着太阳的草稿纸塞进课本。她知道莫上言是传奇:从高一开始稳居年级第一,竞赛奖拿到手软,篮球场上是绝对主力,却永远独来独往。他像挂在教学楼顶的钟,精准、冷静,每一次走动都带着规律的声响,而她是课间操时偷偷溜去小卖部的散漫学生,连呼吸都比他自由三分。
暗恋是场盛大的哑剧。她记得第一次鼓起勇气搭话,是高二上学期的暴雨天。她抱着作业本跑过走廊,撞见莫上言站在窗边看雨,侧脸线条利落得像刀刻。“莫、莫同学,”她声音发颤,“这是你落在生物实验室的笔记。”
他接过笔记本时指尖擦过她的手背,凉得像冰块。“谢谢。”两个字清冷淡漠,目光甚至没在她脸上停留超过半秒。
可那天晚自习,她发现自己的数学错题本里夹了张便签,用铅笔写着三种解题思路,字迹和他笔记本上如出一辙。
从此她开始制造“偶遇”:故意在他常去的图书馆角落占座,假装和他选同一节选修课,甚至在食堂排队时,会因为他排在前三个窗口而多绕两圈。最冒险的一次,她趁体育课自由活动,偷偷往他桌洞里塞了颗大白兔奶糖,糖纸被体温焐得发皱。
放学铃响时,莫上言终于回到座位。他拉开椅子坐下,书包带擦过桌角,那颗奶糖“咚”地滚到他脚边。李晓甜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看见他弯腰捡起糖,指尖捏着皱巴巴的糖纸,停顿了三秒,然后面无表情地扔进了垃圾桶。
“……”李晓甜趴在桌上装死,感觉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喂,”林溪用胳膊肘撞她,“明天模拟考,物理最后一道大题你会吗?听说莫神昨天给数学课代表讲题时,用了超简单的辅助线做法。”
李晓甜猛地抬头——莫上言正在收拾书包,夕阳在他睫毛上投下浅影。她忽然想起今早收作业时,看见他物理练习册最后一页写着:“辅助线:过A点作BC垂线,构建直角坐标系。”
原来他不是没看见那颗糖。
那晚她在日记本上画了个流泪的太阳,旁边写:“莫上言是冰山,我是暖阳,但冰山好像不需要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