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事件过去三天了。优太的生活似乎恢复了短暂的平静,上学、放学、做作业。但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索尔人偶偶尔会传来轻微的悸动,仿佛在提醒他,黑暗从未远离。
这天放学后,优太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当他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时,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巷子尽头,挡住了去路。
是凯伊。
他依旧穿着那身银灰色的奇特服装,但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眼神也比以往更加锐利,甚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光之继承者,”凯伊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得谈谈。”
优太立刻警惕地停下脚步,手伸进口袋,握紧了索尔人偶。“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你还在研究那些危险的黑暗能量吗?”
“危险?”凯伊嗤笑一声,向前走了几步,“你以为我想用那种令人作呕的力量吗?但我没有选择!‘鸮’只会像乌龟一样缩在壳里,等待灾难降临!而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我们?”优太捕捉到了这个词。
凯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想知道‘暗黑波动’的真正源头是什么吗?想知道为什么索尔奥特曼会身受重伤,流落到地球吗?”
优太的心猛地一跳。这些正是他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凯伊看出了他的动摇,继续说道:“光之国…M78星云,已经沦陷了。”
他抬起手腕,一个微型投影装置射出一幅令人心悸的画面——曾经璀璨的银色城市化为断壁残垣,巨大的等离子火花塔黯淡无光,无数奥特战士的石像散落在废墟之中,被粘稠的、如同活物般的黑暗物质缠绕、侵蚀。
优太震惊得几乎无法呼吸。光之国…毁灭了?
“造成这一切的,是一个自称为‘暗黑支配者·加坦杰厄’的古老邪神。”凯伊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它从宇宙的深渊中苏醒,它的‘暗黑波动’能腐蚀一切光能。索尔是少数拼死突围出来寻求希望的战士之一,但他也受到了重创。”
“而你,”凯伊死死盯着优太,“你是他被选中的人,是连接着这个星球光之希望的钥匙。但仅仅防守是不够的!我们必须找到加坦杰厄在这个星系的力量节点,在它真正降临前削弱它!我的方法或许是错的,但‘鸮’的无所作为更是大错特错!”
优太的大脑一片混乱。光之国的惨状,索尔重伤的真相,还有那个听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的“暗黑支配者”…凯伊的话像重锤一样敲击着他的心。他开始理解凯伊为何如此偏执和急切。
“可是…利用黑暗能量太危险了!你亲眼看到了后果!”优太试图反驳,但语气已经不那么坚定。
“那是因为上次的样本不够纯净,设备也不够完善!”凯伊急切地说,“但我找到了一个新的能量节点,就在城外的山区里!那里逸散的能量更集中,也更稳定!我需要你的帮助,优太!用你的光之力,帮我稳定提取过程,我们只需要一点点,就能定位到加坦杰厄的弱点!”
他用一种近乎恳求的眼神看着优太:“这是唯一的机会!难道你想等到地球也变得和光之国一样吗?”
优太动摇了。保护地球的使命感,以及对索尔和光之国遭遇的同情,与他对黑暗能量的恐惧交织在一起。他知道水野遥和榎本博士绝不会同意这种方法,但万一…万一凯伊是对的?万一这真的是阻止更大灾难的唯一方法?
他内心的天平,在巨大的危机感和保护世界的责任感驱使下,开始倾斜。
“……我该怎么做?”优太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问道。
凯伊的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和计划得逞的光芒。“今晚午夜,在北郊的旧能源勘探井口见。带上你的‘信标’,我们需要它的力量来构筑稳定场。”
……
优太失眠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索尔人偶在他手中安静地躺着,但他能感觉到其中传来的、微弱的不安脉冲。
“索尔,我做得对吗?”他在心中默问。
人偶没有回应。自从海底事件后,索尔的意识似乎变得更加沉寂,仿佛在专注于修复自身的创伤。
午夜时分,优太借着月光,悄悄溜出家门,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北郊荒废的山区。废弃的能源勘探井口像一个巨大的伤疤,突兀地出现在山脚下,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和臭氧混合的怪异气味。
凯伊已经在那里等候,他身边摆放着几台比上次更加精密的仪器,中央是一个散发着幽光的能量聚焦器。
“你来了。”凯伊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异常明亮,“很好。按照我说的做,将你的光之力注入这个稳定场发生器,剩下的交给我。”
优太看着那深不见底的井口,里面隐隐传来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他深吸一口气,举起了索尔人偶。温暖的光芒亮起,如同溪流般汇入凯伊指定的仪器中。
一个淡金色的能量场在井口上方形成,发出稳定的嗡鸣。
“成功了!”凯伊兴奋地低语,立刻启动了他的提取设备。一根能量探针缓缓伸向井口深处,开始汲取那精纯而浓郁的黑暗能量。
起初一切顺利,暗紫色的能量流被安全地引导、封装在特制的容器中。凯伊的脸上露出了近乎狂喜的表情。
但优太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他感觉到索尔人偶开始轻微震颤,仿佛在发出警告。
“凯伊…我觉得不太对劲…”优太忍不住开口。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完成了!”凯伊紧盯着数据屏幕,头也不回。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井口深处猛地传来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咆哮!整个大地剧烈震动起来!优太维持的稳定场瞬间破碎!
比之前浓郁十倍、狂暴百倍的黑暗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从井口喷涌而出!那能量在空中凝聚、变形,不再是简单的气流,而是化作无数扭曲的、哀嚎的黑暗灵魂般的触须,向着四周无差别地攻击!
“不可能!能量级数怎么会…”凯伊脸色剧变,他的设备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纷纷爆出电火花,瞬间瘫痪!
一道黑暗触须如同长鞭般抽向凯伊!优太想也不想,猛地扑过去将他推开,自己却被触须的边缘扫中后背,一阵刺骨的冰冷和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他惨叫一声摔倒在地,索尔人偶也脱手滚落。
“优太!”凯伊惊呼,试图去捡那人偶。
但更多的黑暗触须从井口中伸出,它们的目标非常明确——被优太光芒激活、此刻正散发着诱人光能的索尔人偶!
“不!”优太眼睁睁看着几条触须卷向人偶。
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熟悉的绿色破坏光束从天而降,精准地打断了那些触须!紧接着,更多密集的光束如同雨点般落下,暂时压制了喷涌的黑暗能量。
优太抬头,看到水野遥带领着数名“鸮”的特遣队员出现在山坡上,他们手持着特制的能量武器,显然是追踪优太而来。
“凯伊!优太!立刻撤离!”水野遥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冰冷而愤怒。
凯伊咬了咬牙,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索尔人偶,又看了看受伤的优太和正在逼近的“鸮”部队,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他猛地转身,抓起身边尚能运转的、封装了少量黑暗能量的容器,启动了隐身装置,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他再一次,选择了逃离。
“优太!”水野遥冲到优太身边,迅速检查他的伤势,并将索尔人偶塞回他手中。她的脸色难看至极,“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差点释放出无法控制的东西!”
优太忍着背后的剧痛和刺骨的寒意,看着凯伊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手中光芒有些黯淡、仿佛在无声责备他的人偶,巨大的悔恨和自责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选择了相信凯伊,却险些酿成大祸。
“对不起…”他低下头,声音哽咽。背后的伤口处,一丝若有若无的黑色气息,正悄然渗入他的体内。
水野遥看着优太苍白的脸和那隐约的黑暗气息,眼神无比凝重。她扶起优太,对队员下令:“立刻封锁整个区域!最高级别隔离!通知榎本博士,我们需要最全面的检查和净化程序!”
她看着优太,语气沉痛:“优太,有些错误,一旦犯下,代价可能是我们所有人都无法承受的。”
优太握紧了冰冷的人偶,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光明与黑暗之间的抉择,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加艰难和残酷。而他的这次错误选择,又会带来怎样无法预料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