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

九月的风裹挟着凉意席卷沇安城，街边的梧桐叶打着旋儿飘落，秋季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仿佛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哀伤。沈暮潇坐在病床前，看着母亲苍白的面容，眼眶微微发热。

"潇潇，妈妈这辈子欠你太多，要是有下辈子，一定好好补偿你。"裴寄月艰难地开口，嗓音沙哑，止不住地咳嗽，鲜红的血迹染上手帕。沈暮潇轻轻替她擦拭着嘴角，声音带着哽咽："妈，不是你的错，是爸他……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你还当我妈，但不要再爱上那样的人了。"

裴寄月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女儿的脸庞，却无力地垂下："潇潇，你别恨你爸，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喝多了酒……"话说一半，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话语。沈暮潇攥紧了衣角，眼眶通红："妈，我没恨爸，我只是觉得现在的他好陌生……"

"好了好了，不哭。"裴寄月轻拍着女儿的背，像是在哄幼时的她入睡，"潇潇，妈有点累了，你先回去吧。"沈暮潇低头看了眼手表，确实该走了，她强挤出一个笑容："那妈我先回去了，明天给你带最爱吃的馄饨。""好。"裴寄月轻轻应声，缓缓合上了眼睛，就没有再醒来过……。

翌日清晨，一阵刺耳的铃声划破寂静。沈暮潇迷迷糊糊地抓起床头的手机："喂，谁啊？"电话那端传来医院特有的冷清声音："这里是沇安市第一人民医院，请问是裴寄月女士的女儿吗？"沈暮潇瞬间清醒，心跳陡然加快："我妈妈怎么了？！"

"沈暮潇女士，您母亲昨夜已经离世……请您节哀。"医生的声音充满歉意。手机啪嗒一声摔在地上，沈暮潇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她慌忙捡起手机："我马上来。"

清晨的街道空荡荡的，等不到出租车的沈暮潇只能一路狂奔向医院。一个小时后，满脸汗珠的她冲进住院部，只见医生和护士正推着担架走出来。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沈暮潇如遭雷击，发疯似的扑上去："妈妈！不是说好今天要吃我煮的馄饨吗？你怎么能丢下我！"

她颤抖着手掏出录取通知书："妈妈，你看，我考上一中了！你不是说要陪我去报到的吗？你醒过来看看我好不好！"撕心裂肺的哭喊在走廊里回荡。

几日后，葬礼结束了。沈暮潇独自收拾着母亲的遗物，翻出存钱罐里那些零零碎碎的积蓄——原本是打算等母亲病好了一起去旅行的钱，如今却成了给她的送行费。

距离开学还有几天，几乎身无分文的沈暮潇穿梭在大街小巷寻找工作机会。终于，在一处幽静的住宅区，她找到了一份保姆的工作。包吃包住，而且知道她是学生后，主人家很通情达理地表示开学后只需中午和晚上回来帮忙即可。

推开雕花木门，迎接她的是一位中年妇女："你就是新来的？这么年轻啊。"沈暮潇努力扬起一个微笑："是的，以后请多多指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