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嫁给他那夜，他一夜未眠，只为等另一个女人来。
红烛高照，凤仪宫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宫人们小心翼翼地侍立两侧，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外头锣鼓喧天，宾客盈门，可我坐在床沿，只听得自己心跳一声声沉闷地敲在耳膜上。
我原以为，这会是一场属于我的盛大婚礼。
沈家嫡女，书香门第，从小便被教以母仪天下之礼。母后临终前曾握着我的手说：“知微，宁为凤首，不做凰尾。”那时我尚年幼，不懂其中深意，只记得她眼角的泪光和声音里的沉重。
如今我懂了。
我穿着绣满金线的凤袍，头戴十二珠冠，盖头垂落，遮住了我脸上所有的神情。可我知道，此刻的我，不过是一个摆设。
外面的脚步声终于响起，是赵景琛回来了。
我听见他进来的脚步声，缓慢，沉重，像是带着千斤重担。他没有靠近我，而是径直走到窗边，坐下，背对着我。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我抿了抿唇，轻声道：“殿下辛苦了。”
他没应我。
我等了片刻，又试探着问：“太后娘娘可还安好？”
他依旧沉默。
我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盖头的边缘。红绸柔软，却勒得我额角有些发疼。我忽然意识到，这一夜，或许比我想象中更漫长。
“今晚宫宴……热闹吧？”我试着再找话题。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哑：“嗯。”
我心头一松，正要再说些什么，他却忽然喃喃了一句：“若她能来……就好了。”
我猛地一怔，手指一颤，差点将盖头扯下来。
“谁？”我问，声音很轻。
他没回答，只是望向窗外，眼神飘得很远，仿佛在等一个人踏月而来。
我知道是谁。
柳云萝。
那个出身低微的宫女，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我低头看着自己交叠在膝上的手，指甲在掌心掐出了一道红痕。可我不敢哭，也不能哭。我是皇后，沈家嫡女，未来的国母。哪怕此刻，我不过是他眼中的陪衬。
“殿下……”我努力让声音平稳，“今日是我们大婚的日子。”
他终于转过头来看我，目光落在我的盖头上，停顿片刻，又移开。
“我知道。”
“那你……为何不去见她？”
话出口的那一刻，我几乎后悔。
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变成复杂的情绪。他缓缓起身，走过来几步，在我面前站定。
“你都知道了？”他问。
“我并不傻。”我淡淡地说。
他沉默良久，忽然低声笑了两声，笑声里透着苦涩。
“是啊，你不傻，从来都不傻。”
我抬起头，透过盖头，隐约看见他垂下的眼睫。他站在我面前，像个陌生人。
“你若想走，我不会拦你。”我忽然说。
他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
“我说，”我缓缓站起身，与他面对面，“如果你心里装不下我，那就别勉强。我可以做你的皇后，也可以做你名义上的妻子，只要你愿意。”
他望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迟疑，还有几分不敢置信。
“你……真的愿意？”
“我愿意。”我语气平静，“只要你不再让我在这凤仪宫里，独自守着一夜红烛，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丈夫。”
他说不出话来。
我也沉默了。
屋内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声音，噼啪作响。
我缓缓坐下，重新拉回盖头。红绸遮住我脸上的表情，也遮住了我眼底翻涌的情绪。
他终究没有碰我。
一夜过去，天将破晓。
我揭下盖头，铜镜映出我略显苍白的脸。昨夜的妆容尚未卸去，眉眼间却已不见新嫁娘的娇羞与期待。
我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晨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清冷。
他还在屋里。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靠在墙边，神情疲惫，眼神却仍有些恍惚。
我轻声道：“我明白了。”
他猛然抬头看我，似有所动，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我转身走向门口，脚步轻缓而坚定。
“我会守好这凤位，直到你愿意放我离开的那天。”
他没有拦我。
我走出房门，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心中却已有了决断。
终有一日，你会后悔今日所为。
凤仪宫外，晨雾未散。
远处宫墙下，一道身影悄然隐去。
是她。
柳云萝。
她来了，却只敢在夜尽时分偷看一眼。
我站在门前，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很好。
从今往后，我会让你知道——
你所贪恋的温柔，不过是镜花水月；
而我，才是这凤座真正的主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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