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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胸口像压了块石头。疼得厉害，连呼吸都成了折磨。
屋子里很亮，烛火晃动，映着墙上摇曳的影子。我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很低，听不清内容。
我想动，但身体像被抽空了力气，手指刚动了一下，就被人紧紧握住。
赵景琛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头发贴在额前，脸色苍白，眼神却亮得吓人。
“你醒了？”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我没力气回答，只是看着他。
他低头靠近了些，额头几乎要碰到我的，手还紧紧抓着我的，指节泛白。
“你不该救我。”他说。
我喉咙动了动，想笑，却笑不出来。
我当然不该救他。我早就不欠他什么了。
可我救了。
因为我还是信他，哪怕他骗了我这么多年。
他像是察觉到我的想法，忽然松开手，退后一步。
“太医说你不能说话。”他低声说，“我让所有人都出去。”
屋里静了片刻，脚步声响起，帘子被掀开又落下。
屋里只剩我们两人。
他重新坐下，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动作轻得像是怕碰碎我。
“我以前不信你。”他说，“现在信了，却晚了。”
我没动，只是看着他。
“你母亲临终前说你是凤。”他继续说，“我说你早就是凰了，因为她不在了，我也不在了。”
我闭上眼。
我听够了。
他说的每一句，我都听过很多次。可是那又怎么样？他信我时，我已不再信他。
“你要是能活下来。”他声音更低，几乎贴着我的耳朵，“我就放你走。”
我睁开眼，看着他。
他说：“你若真信我，就放我走。”
他愣住了。
我笑了。
眼泪顺着脸颊滑进枕头，混着药香，温热又苦涩。
他又伸手想握我的手，我却已经闭上眼。
我不想再看他了。
我知道他会做什么。
他会去查翡翠，会去找太后，会把整个皇宫翻个底朝天。
但他不会放我走。
因为他是皇帝。
而我不是他的女人，我是他的皇后，即使已经被废了。
门帘再次被掀起，脚步声急促。
“娘娘醒了？”裴敬的声音。
赵景琛没有回答。
我听见他起身，脚步声远去。
然后是药碗放在桌上的声音。
“娘娘，喝药吧。”太医的声音小心翼翼。
我没有睁眼。
我累了。
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屋子里点了灯，赵景琛坐在床边，头靠在床沿，睡着了。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湿透的衣裳，脸色比昨晚更差。
我盯着他看。
他真的变了。
从前的他，不会为了任何人这样。
哪怕是柳云萝。
我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
他立刻惊醒，抬头看我。
“你……”他声音哽住。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他制止。
“别说话。”他说，“太医说你不能开口。”
我点点头。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翡翠招了。”
我看着他。
“她说太后早就安排好了。”他声音冷得像冰，“那支箭，不是射向我，是冲着你来的。”
我愣住。
“她以为你死了，我才会立柳云萝为后。”他继续说，“所以她故意让你挡下那一箭。”
我闭上眼。
原来如此。
“我不会放过她。”他说，“也不会放过任何想害你的人。”
我睁开眼，看着他。
他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说，“你想问我，为什么到现在才信你。”
我没否认。
“因为我太蠢。”他说，“也太骄傲。我以为我能控制一切，结果却什么都控制不了。”
他低头看着我，眼神认真。
“现在不一样了。”他说，“我会改，也会还你一个公道。”
我看着他，心里忽然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情绪。
我想告诉他，我不需要他的公道。
我只需要他信我一次，就像我始终信他一样。
可我知道，说了也没用。
他不会放我走。
也不会承认，他其实一直都知道。
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
门帘再次被掀开，裴敬的声音响起：“皇上，太后求见。”
赵景琛站起身，回头看我一眼。
“你想见她吗？”他问。
我摇头。
他点头，转身走出屋子。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药炉咕嘟咕嘟地响。
我望着屋顶，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明明已经决定要离开，却还是忍不住救他。
明明知道他不会放我走，却还是想听他说“我信你”。
或许，我真的放不下。
但我必须放下。
否则，这一生都不会有尽头。
门外传来争执声，夹杂着赵景琛的怒吼和太后的哭喊。
“你这个逆子！她早该死了！你看看她对你做了什么！”
“她救了我！”赵景琛的声音几乎撕裂，“她救了我，你这个老妖婆！”
我闭上眼。
太后终于要完了。
她输了。
可我赢了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
我必须走。
趁他还愿意给我废后圣旨的时候。
趁我还能走的时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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