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楚玄已踏出黑风山。
沾着晨露的草叶划过裤脚,他随手抹去脸上残留的妖兽血污,丹田内的混沌源核静静悬着——吞噬铁背狼妖气与血煞宗残魂后,源核光泽又深了几分,虽未突破炼气境,却已能将混沌气凝实如丝,触之如钢。
青冥城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显,城门处已有人影晃动,挑着货担的商贩、背着行囊的行脚僧,还有几个气息内敛的修士,正排队等候城门校尉查验。楚玄放缓脚步,将混沌气收敛入体,只留一缕萦绕在经脉间——他不想刚回城里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血煞宗的事还未查清,没必要过早暴露实力。
“站住!”
刚走到城门口,三道沉喝突然响起。楚玄抬头望去,只见三个身着血红劲装的汉子从城门旁的茶肆里走出,每人腰间都挂着一块与他怀中相似的黑色令牌,只是令牌上的血骷髅旁多了一道银色纹路。三人气息凝练,皆在炼气境四重上下,为首者满脸虬髯,左脸一道刀疤从眼角延伸至下颌,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楚玄。
“血煞卫?”楚玄心中了然——看来那血煞宗残魂所言非虚,血煞卫来得比他预想中更快。
虬髯汉子走到楚玄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番,声音粗哑:“小子,黑风山后山的血煞令,是不是在你手里?”
周围排队的人见状,纷纷往后退去,看向楚玄的眼神带着同情——青冥城人虽不知血煞宗的底细,却也知道穿红劲装、挂黑令牌的人不好惹,去年有个修士不知为何得罪了他们,第二天就被发现横尸在城外乱葬岗,死状凄惨。
楚玄面色平淡:“我不知道什么血煞令。”
“不知道?”虬髯汉子嗤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与楚玄那块一模一样的血煞令,令牌入手,他脸上的刀疤微微抽搐,“方才令牌传讯,说持有残魂令牌的人正往青冥城来,而你,刚从黑风山方向回来,身上还带着妖兽和……血煞宗残魂的气息,你敢说不是你?”
原来这血煞令之间能相互感应,楚玄心中暗忖,倒也省去了他试探的功夫。他不再掩饰,右手微动,怀中的血煞令便落在掌心,黑色令牌在晨光下泛着阴森的光泽:“是又如何?”
“好胆!”虬髯汉子眼中闪过狠厉,“竟敢杀我血煞宗之人,夺我血煞令,今日就让你知道,得罪血煞宗的下场!”
话音未落,他身后两个血煞卫同时发难。两人身形一晃,分别从左右两侧扑向楚玄,手中各持一把短匕,匕尖淬着乌黑的毒液,泛着刺鼻的气味——这是血煞宗特制的“腐骨毒”,一旦见血,半个时辰内便能腐蚀修士的经脉,就算是炼气境修士也难以抵挡。
楚玄脚步不动,混沌气在指尖凝聚成两道淡金色的气丝。待短匕即将刺到身前时,他手腕轻抖,气丝如利箭般射出,精准地撞在两个血煞卫的手腕上。
“咔嚓!”
两声脆响,两个血煞卫只觉手腕一阵剧痛,短匕脱手飞出,整个人被气丝震得后退数步,虎口开裂,鲜血直流。他们惊骇地看着楚玄——这少年明明只是淬体境九重的气息,怎么会有如此强悍的力量?
虬髯汉子也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有点手段,难怪敢动我血煞宗的人。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赢?”
他从怀中掏出一面黑色的幡旗,幡旗上绣着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旗杆顶端挂着三颗黑色的骷髅头,正是血煞宗的下品法器“锁灵幡”。
“小子,这锁灵幡专克修士灵力,今日就让你尝尝,灵力被封、任人宰割的滋味!”虬髯汉子低吼一声,将灵力注入锁灵幡,幡旗无风自动,三颗骷髅头同时张开嘴,喷出五道血色锁链,如毒蛇般朝着楚玄的四肢和脖颈缠去。
血色锁链上萦绕着浓郁的黑气,所过之处,空气都似被腐蚀,散发出一股腥臭的气味——这锁链不仅能锁住修士的灵力,还能将锁链上的“蚀灵毒”传入修士体内,双重折磨,歹毒无比。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惊呼出声:“是锁灵幡!传闻这法器能锁住炼气境修士的灵力,这少年完了!”
“可惜了,这么年轻就得罪了血煞宗……”
苏凝不知何时也出现在城门口,她本是来城门处迎接父亲押送灵矿归来,却恰好看到楚玄被血煞卫围攻。当看到虬髯汉子祭出锁灵幡时,她脸色骤变,忍不住喊道:“楚公子,小心!那是锁灵幡,快躲开!”
楚玄听到苏凝的声音,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随即目光重新落在血色锁链上。混沌源核在丹田内飞速旋转,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血色锁链上蕴含着一股诡异的力量,确实能短暂压制修士的灵力流动——若是寻常淬体境修士,怕是瞬间就会被锁链缠住,失去反抗之力。
但他的混沌气,并非寻常灵力。
“来得好!”楚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正想试试混沌气的破法之力,这锁灵幡正好是个不错的靶子。
他不闪不避,任由五道血色锁链缠上四肢和脖颈。锁链刚一接触到他的身体,便猛地收紧,黑气顺着锁链涌入他的体内,试图封锁他的经脉。
虬髯汉子见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小子,我说过,你逃不掉的!现在,给我跪下求饶,或许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苏凝闭上眼,不忍看到楚玄被折磨的场景,周围的人也纷纷摇头叹息。
就在这时,楚玄突然睁开眼,眼底闪过一道淡金色的光芒。
“就这点能耐,也敢称‘锁灵’?”
他体内混沌源核猛地爆发,淡金色的混沌气顺着经脉逆流而上,涌入血色锁链中。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泛着黑气的血色锁链,在接触到混沌气的瞬间,竟如冰雪消融般开始消散,锁链上的蚀灵毒被混沌气瞬间吞噬、转化,不仅没能封锁楚玄的经脉,反而成了混沌气的养料。
“什么?!”虬髯汉子脸上的笑容僵住,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不可能!锁灵幡专克炼气境以下修士,你怎么可能破得了我的法器?!”
楚玄没有回答,他运转混沌气,右手抓住缠在手腕上的血色锁链,猛地一扯。
“嗤啦!”
五道血色锁链同时崩断,化作漫天黑气,被楚玄张口一吸,尽数吞入腹中,转化为精纯的混沌气。而那杆锁灵幡,失去锁链的支撑,幡旗上的血色符文瞬间黯淡下去,旗杆顶端的三颗骷髅头也变得干瘪,掉落在地,化作一滩黑灰。
“我的锁灵幡!”虬髯汉子心疼得嘶吼起来,这锁灵幡是他耗费十年心血才得到的法器,如今竟被楚玄毁了,他怎能不怒?
“小子,我要你死!”
虬髯汉子双目赤红,抽出腰间的长刀,灵力疯狂涌入刀身,刀身上泛起一层血色光晕,朝着楚玄的头颅劈来——这是他压箱底的绝学“血煞刀诀”,蕴含着炼气境四重的全力一击,刀风凌厉,连空气都被劈出一道裂痕。
楚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虬髯汉子三番五次相逼,还想用毒和法器伤他,早已触及了他的底线。
他身形一闪,避开刀劈的同时,右手成拳,混沌气凝聚成一道淡金色的拳影,一拳轰在虬髯汉子的胸口。
“砰!”
拳影与刀风碰撞,血色光晕瞬间消散,长刀被震得脱手飞出,插在城门旁的石墙上,刀柄嗡嗡作响。虬髯汉子只觉一股巨力涌入体内,五脏六腑都似被震碎,他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城门上,城门上的铜钉都被撞得凹陷下去。
他滑落在地,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体内的灵力已被混沌气震散,经脉多处断裂,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楚玄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血煞宗还有多少人在青冥城?你们的据点在哪里?”
虬髯汉子咬着牙,眼中满是怨毒:“小子,你别得意!我血煞宗在南域势力庞大,你杀了我,血煞宗的长老很快就会来取你的狗命!你等着……”
“看来你是不肯说了。”楚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混沌气在掌心凝聚,就要拍下。
“楚公子,手下留情!”
苏凝突然跑了过来,拉住楚玄的手臂,急声道:“他不能杀!这血煞卫身上肯定有血煞宗的信物,若是杀了他,血煞宗只会更快发现异常,到时候不仅你有危险,青冥城也会被牵连!”
楚玄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苏凝说得对,他现在还不清楚血煞宗的实力,若是贸然杀了这血煞卫,只会打草惊蛇。留着他,或许还能从他口中套出更多关于血煞宗的信息。
他收回混沌气,冷声道:“算你命大。”
说完,他弯腰搜了搜虬髯汉子和另外两个血煞卫的储物袋。除了一些下品灵石和疗伤丹药外,他还在虬髯汉子的储物袋里找到了一封烫金的请柬,请柬上写着“青阳城拍卖会”五个大字,落款是“青阳城城主府”,日期就在三日后。
“青阳城拍卖会?”楚玄眉头微皱——青阳城是比青冥城大十倍的城池,地处南域中心,乃是三宗七派的聚集地,拍卖会更是南域有名的盛会,据说每次拍卖会都会出现不少珍稀宝物。
虬髯汉子见楚玄发现了请柬,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那是……那是城主府邀请我血煞宗参加拍卖会的请柬,与你无关!”
楚玄没有理会他,将请柬收起——不管这血煞宗为何会收到城主府的请柬,这青阳城拍卖会,倒是个不错的机会。既能见识一下南域的修士,或许还能找到突破炼气境的机缘。
他转头看向苏凝,道:“苏小姐,多谢提醒。”
苏凝松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楚公子客气了,你救过我,我怎能见死不救。只是这血煞卫……”
“放心,我不会杀他们。”楚玄说着,抬手打出三道混沌气,分别击中三个血煞卫的丹田,“我已废了他们的修为,再把他们交给城主府处置,就算血煞宗追究,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说完,他朝着城门校尉喊道:“校尉大人,这三人乃是黑风寨的盗匪,企图在城门行凶,还请你将他们拿下,交由城主府发落。”
城门校尉早已被刚才的打斗吓得魂不守舍,此刻听到楚玄的话,连忙点头:“是是是!来人,把这三个盗匪拿下!”
几个城卫冲上前,将三个动弹不得的血煞卫捆了起来,押往城主府。
周围的人见楚玄不仅打败了血煞卫,还废了他们的修为,纷纷露出敬佩的神色,看向楚玄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同情,取而代之的是敬畏。
苏凝走到楚玄身边,看着他手中的请柬,好奇地问道:“楚公子,你要去青阳城参加拍卖会?”
楚玄点头:“嗯,正好去见识一下。”
“那太好了!”苏凝眼睛一亮,“我父亲也收到了拍卖会的请柬,本来还担心路上不安全,若是楚公子愿意同行,那就再好不过了!”
楚玄想了想,苏凝的父亲是炼气境修士,对南域的情况比他熟悉,同行也好有个照应,便点头答应:“好,那就麻烦苏小姐了。”
“不麻烦!”苏凝笑得眉眼弯弯,紫发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我父亲今日就会回来,我们明日一早出发,如何?”
“可以。”
两人约定好时间,苏凝便忙着去迎接父亲,楚玄则转身朝着城内走去——他需要在出发前,再巩固一下修为,顺便准备些参加拍卖会的灵石。
青冥城的街道上,阳光渐渐驱散晨雾,楚玄的身影在人群中渐行渐远。他摸了摸怀中的血煞令和拍卖会请柬,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青阳城,血煞宗,还有即将到来的拍卖会,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兴奋。
属于他的征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