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十一人准时集合。大巴驶离市区,高楼渐远,金黄稻浪铺展开来。林子容靠在车窗,望着稻田默念:还有两年,撑到18岁,就能住自己的房子了。额头贴在冰凉玻璃上,压下心底的恐惧——那个“父亲”的威胁,像影子般追着她。
王一珩凑过来,急切道
王一珩你看!那就是水稻吧?听说晚熟半个月了,得赶紧收!不然赶不上种小麦,到时候还得排水、卖稻、整田、撒肥,一堆活堆着就麻烦了。
林子容点头
林子容对,晚熟稻要是拖到下霜前没收,稻穗会冻伤。种小麦前必须把田整好,排灌、整地、施肥,一步都不能错。
她昨晚翻了农业书,把注意事项记在小本子上,字迹娟秀有力。这些知识是她的底气,多会一点,就多一分安稳。
蒋敦豪递来矿泉水
蒋敦豪渴吗?喝点水,还有两小时到。
林子容谢谢。
林子容接过,指尖碰他的手,下意识缩回。蒋敦豪察觉她的拘谨,默默坐近些,挡住刺眼阳光。看着她纤瘦侧脸,心底莫名生出保护欲。
鹭卓翻着手机
鹭卓我查了,割稻要弯腰握镰,刀口朝下,割完捆成束,方便脱粒。
李耕耘笑
李耕耘网上的不如实操,等下我教你们。我小时候半天割半亩地,捆稻子绳结要打紧,不然扛着会散。
说着比了握镰和捆扎的姿势,重庆口音带着得意。
李昊举着相机连拍
李昊这些画面太有感觉了,我要拍下来,剪部农耕纪录片。
导演梦在他眼里发亮。
赵一博画着农具草图
赵一博旧镰刀钝了我能磨,柄太长就截短,脱粒机坏了也能修。
船舶工程功底全用在了农具上。
卓沅、赵小童等人凑着讨论分工,车厢里热热闹闹,只有林子容安静听着,偶尔插一两句关键话,却总能说到点子上。
王一珩你懂的真多!
王一珩崇拜道
王一珩以前种过地?
林子容没有,看书学的。
林子容淡淡回应。那些书是校长偷偷给的,她藏在床底,趁“父亲”赌钱时自学。卖衣服和曲子的钱,她全换成现金藏在墙缝,托校长朋友买了房,房产证藏在帆布包夹层,连校长都不知道。
大巴终于停在田埂。推开车门,稻香混着泥土味扑面而来。一栋破旧仓库改的平房,墙面掉漆,窗户糊着塑料布,门口堆着枯枝。导演杨导已在等候,身边跟着摄像。
杨导欢迎到后陡门。
杨导拍手
杨导这120亩稻田和房子,都是租村长的。稻子卖的钱归你们,当生活费和采购款。今天收拾住处、装床架,明天一早收割,别耽误种小麦的农时。
他指着平房
杨导里面三个房间加一个会议室,子容住会议室,男生分三个房间,上下铺自己装。仓库有旧农具,缺的统计好,让李昊跟我借钱买。盒饭导演组订,30块一盒,一天三顿,钱记账上,卖稻后抵扣。
众人走进平房,霉味混着尘土气扑面而来。会议室虽简陋,却有独立空间和小窗户,林子容很满意,把帆布包放长桌,找扫帚打扫起来。这里是她的“安全区”,必须干净整洁。
男生们围着床架零件发愁。
鹭卓这说明书跟天书似的!
鹭卓拿着钢管,一脸茫然。他以前只练舞唱歌,从没碰过这些。
蒋敦豪比对零件
蒋敦豪先装床腿,再拼床架。耕耘,你帮着看接口。
李耕耘蹲下身
李耕耘床腿要插紧,不然会晃。一博,你调尺寸。
赵一博拿出卷尺
赵一博左边床腿短一厘米,垫块木头就行。
动作麻利,很快解决问题。
分工迅速明确:蒋敦豪、李耕耘、赵一博装床架;鹭卓、卓沅清理杂物,归置农具;李昊拍照记录;何浩楠、陈少熙扫院子;赵小童、王一珩帮林子容打扫会议室。
赵小童我帮你擦桌子!
赵小童拿起抹布,用力擦着长桌,倔劲上来,连桌缝污垢都用牙签挑。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是他的性子。
王一珩挪纸箱
王一珩这些扔了?里面有旧报纸,留着垫农具吧,防刮。
林子容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底一暖。拿出小本子记物资
林子容仓库有镰刀5把、锄头5把、麻袋10个、麻绳两捆,缺手套、防晒帽、饮用水和尼龙绳,李昊哥,麻烦记下来,明天去镇上买。
李昊ok
李昊跑过来记在清单上
李昊我去找导演借钱,先借3000块,应该够了。
他家里有钱,但节目组规定不能私带大量现金,只能按需借。
忙到傍晚,床架终于装好。赵小童拍了拍自己装的床
赵小童我这张最结实!
说着爬上去,床腿“咯吱”响了一声。
林子容把会议室收拾妥当,法律书和农业书摆在长桌一侧,帆布包放进桌下柜子,用挂锁锁好。墙上贴了手写作息表:早六点起床整农具,六点半勘察田间,晚八点总结进度,八点半看书。每段时间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王一珩你作息好规律啊!
王一珩凑过来看
王一珩晚上还看书?
林子容嗯,看看法律和农业书,多学点儿好。
林子容含糊带过,没说学法是为了摆脱“父亲”,没说农业知识是为了立足。
导演组送来了盒饭,两荤一素加一个鸡腿。众人围坐在旧长桌,狼吞虎咽。忙活一天,早就饿坏了。
王一珩这鸡腿真香!
王一珩咬一大口,含糊道。
鹭卓点头
鹭卓比泡面强多了,驻唱到深夜,常吃泡面。
李耕耘夹着青菜,安排道
李耕耘明天收割,我、敦豪、小童割稻;一博、浩楠捆稻;鹭卓、卓沅、少熙搬运;李昊拍照记进度;子容年纪小,在田边清点,提醒大家安全。
林子容我也能割稻。
林子容抬头
林子容我学过技巧,不拖后腿。
她不想被特殊对待,有用才能安稳待着。
蒋敦豪立刻反对
蒋敦豪不行,割稻要弯腰很久,你吃不消。清点也很重要,帮我们省不少事。
语气坚决,眼里满是关心。其他少年也附和,都不想让她干重活。
林子容看着他们真诚的眼神,没再坚持
林子容好,我负责清点和提醒安全。
吃饭时,蒋敦豪、李耕耘等人不约而同把鸡腿夹给她。碗里的鸡腿冒着热气,香气扑鼻,林子容筷子顿了顿。模糊的记忆涌上来——有人拿着鸡腿在她面前吃,一边打她,说她“不配吃”。可眼前这些人,把最好的留给她。
林子容谢谢你们。
她小声说,拿起鸡腿小口咬下。香嫩的肉味在嘴里散开,没有恐惧,只有暖意。这是她第一次坦然接受别人的好意,心门裂开一道小缝。
晚饭后,李昊找导演借了5000块
李昊导演说不够再借,还说进度慢的话,帮我们找村长借收割机。
鹭卓太好了!120亩手割,得割到猴年马月!
鹭卓兴奋道。
林子容却皱眉
林子容先跟村长确认清楚。租地合同没写收割机的事,万一损坏田地或产生额外费用,容易起纠纷。明天让敦豪哥、浩楠哥和一博哥去一趟,明确责任和费用,实在不行让导演协调,这样稳妥。
众人愣住,没想到她考虑这么周全。蒋敦豪点头
蒋敦豪妹妹说得对,是我们想简单了。明天我、浩楠和一博去见村长,顺便问问租脱粒机的事。
何浩楠应道
何浩楠我是本地人,方言能沟通。
赵一博补充
赵一博我看看村长家有没有旧农具,能省点钱。
商量好明天的事,众人回房休息。男生房间很快响起鼾声,林子容坐在会议室桌前,翻开法律书。昏暗灯光下,她专注地看着,书页上“人身安全保护令”“收养与拐卖认定”的条款,被红笔做了标记。
摸了摸脖子上的旧疤——12岁那年,“父亲”打她时留下的。那天她拼命逃跑,街坊却因“父亲”的造谣指指点点,说她“勾引长辈”。去警局求助,警察只警告了“父亲”,说“没实质伤害,是家事,不好干预”,还说“等你成年就好了”。
从那天起,她就决心学法,靠自己摆脱恶魔。来后陡门,是计划的一步——远离家乡,等18岁一到,就住自己的房子,再也不回去。
林子容再坚持两年。
她轻声对自己说,眼神坚定。月光洒进来,落在书页上,也落在她纤瘦却挺拔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