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霓虹隔着磨砂玻璃透进来,晕出一片暖黄的光。辞沅推开包厢门时,辞微正瘫在沙发角落,指尖夹着根没点燃的烟,面前的空酒杯泛着冷光。许清辞坐在对面,手里转着威士忌杯,冰块碰撞的声响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
“哟,我们的‘电竞战神’怎么成这副样子了?”辞沅把带来的红酒放在桌上,开瓶器“啵”地一声撬开木塞,猩红的酒液缓缓倒入醒酒器,“我可是把清辞从实验室里拽出来的,你要是再摆臭脸,下次我可不管你了。”
辞微抬了抬眼,把烟扔在烟灰缸里,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砂纸:“谁让你多管闲事。”话虽这么说,却还是往旁边挪了挪,给辞沅腾出位置。
许清辞放下酒杯,目光落在辞微眼下的乌青上,语气清淡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季前赛输了没关系,新队员需要磨合,你没必要把所有责任都扛在自己身上。”
“磨合?”辞微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拿过辞沅倒好的红酒,仰头喝了大半杯,酒液顺着嘴角流到脖颈,浸湿了衣领,“他们走的时候,哪个没说要一起拿冠军?结果呢?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就剩我一个人在Hero当傻子!”
辞沅拍了拍她的背,避免她喝得太急呛到,语气带着点无奈:“久酷转辅是想换个环境,无畏去JDG是薪资翻倍,清融子阳去eStar是为了更好的资源,成年人的世界本来就有很多选择,你不能强求他们都跟你一样死扛。”
“我没强求他们死扛,我只是觉得恶心!”辞微把空酒杯重重放在桌上,杯底与桌面碰撞的声响吓了人一跳,“说什么怕拖累我,说什么想帮我,全是借口!他们就是怕Hero不行了,怕跟着我拿不到冠军,怕自己的职业生涯受影响!”
许清辞递了张纸巾给她,让她擦去嘴角的酒渍,声音依旧平静:“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或许也有自己的难处?久酷的射手状态确实在下滑,继续留在Hero只会被骂‘占着位置不撒手’;无畏转辅助,或许真的是觉得打野位压力太大,想换个方式继续打职业。”
“压力大?我压力不大吗?”辞微的眼眶泛红,却倔强地没掉眼泪,“我一个人带四个新人,每天练到凌晨,季前赛输了被粉丝骂‘只会骂队友,自己也不行’,我跟谁说过?他们至少还有退路,我呢?我除了Hero,除了对抗路,我还有什么?”
辞沅把醒酒器里的红酒重新倒满她的酒杯,语气放软了些:“你还有我,还有清辞,还有那些一直支持你的粉丝。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偶尔也可以软弱一下,没必要一直装得那么坚强。”
辞微没说话,只是低头喝着酒,红酒的酸涩在口腔里蔓延,却压不住心里的委屈和愤怒。许清辞看着她这副样子,想起以前她每次夺冠后,都会拉着自己和辞沅来这家酒吧庆祝,那时的她笑得张扬又明媚,跟现在判若两人。
“对了,”辞沅突然开口,打破了包厢里的沉默,“九尾昨天给我发消息,问你最近怎么样,还说要是你想换个环境,TTG的对抗路位置一直为你留着。”
“他?”辞微的动作顿了顿,眼神复杂,“他倒是挺会装好人,当初世冠抽签,他不还盼着我进死亡之组吗?现在又假惺惺地关心我,有意思吗?”
“他不是假惺惺,”许清辞轻声说道,“他只是比你更清楚,有时候退一步,或许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你没必要一直把自己困在Hero,困在过去的回忆里。”
辞微没接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包厢里的气氛又变得沉默起来。霓虹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没人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是在怪老队友的离开,还是在怪自己没能留住他们,又或者,是在怪自己一直不肯放下过去。
直到酒瓶见了底,辞微才趴在桌上,声音含糊地说:“我只是觉得,去年世冠夺冠的时候,我们五个一起举着奖杯,说要永远一起,怎么才过了这么久,就什么都变了呢?”
辞沅和许清辞对视一眼,都没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夜色渐深,酒吧里的音乐还在继续,却盖不住包厢里那点淡淡的委屈和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