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

通风管里弥漫着铁锈和霉味，爆炸声的余波震得管壁簌簌掉灰，颜爵拽着花翎的手腕往前爬，艾珍的哭喊声混在急促的喘息里，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庞尊！庞尊你还在吗？”颜爵对着对讲机嘶吼，却只传来一片滋滋的电流杂音，没人知道断后的庞尊此刻是生是死。

爬过最后一段通风管，三人跌进潮湿的下水道。雨水顺着井盖缝隙灌进来，在地面积成浑浊的水洼。花翎的手臂还在流血，染红了半条衣袖，她靠在墙壁上，虚弱地说：“对讲机……可能被爆炸干扰了，联系不上外围的人。”

就在这时，颜爵的对讲机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信号，水清漓的声音带着喘息和杂音，断断续续地传来：“颜爵……我在西侧围墙……他们人太多……军火清单……被‘河狸’带走了……”

“清漓！你怎么样？我们现在过去找你！”颜爵猛地站起来，就要往出口冲。

“别过来！”水清漓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决绝，“他们在围墙外埋了炸药……要把这里彻底炸平……我已经看到引线了……你们从东边的排水口走……那里能通到外面的公路……”

“不行！要走一起走！”颜爵的声音发颤，他想起水清漓剥鹌鹑蛋时的样子，想起他说要陪自己去看婚纱工作室的承诺，眼眶瞬间泛红。

艾珍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哭得浑身发抖：“水队……我们不能丢下你……”

水清漓的笑声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几分释然，又带着几分遗憾：“小璃……小璃生前最放心不下你……颜爵，我把她交给你，不是让你跟着我一起死的……”他的声音顿了顿，杂音越来越重，“替我……替我看看她喜欢的银杏林……告诉她……哥没让她失望……”

“清漓！水清漓！”颜爵对着对讲机疯狂呼喊，却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炸药引线燃烧的“滋滋”声。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对讲机里的信号瞬间中断，只剩下一片死寂。

颜爵僵在原地，手里的对讲机“啪嗒”一声掉在水洼里，溅起细小的水花。他仿佛还能听到水清漓的声音，还能看到他站在水塔上，举着狙击枪瞄准目标的样子——那个永远把妹妹放在第一位，永远把责任扛在肩上的男人，就这样永远留在了那场爆炸里。

花翎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知道，水清漓是为了给他们争取逃跑时间，才选择留在那里，用自己的命，换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艾珍突然站起来，抹掉脸上的眼泪，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我们不能辜负水队……我们要活下去，抓住‘河狸’，查清‘雪狐’的身份，给水队和冰璃雪姐一个交代！”

颜爵缓缓蹲下身，捡起掉在水洼里的对讲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漆黑的排水口方向，那里是水清漓用命为他们开辟的生路。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混着眼泪一起滑落，他咬着牙，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走，我们出去。”

三人顺着排水口往前跑，身后的工厂还在不断传来爆炸声，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空。他们知道，水清漓的牺牲不是结束，而是开始——这场和“狐洞”的较量，他们必须赢，因为他们的肩上，扛着两个人的希望和未完成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