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顾清寒抱着一摞刚领的新书往教室走,帆布鞋踩过操场边的梧桐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刚上三楼,怀里的《数学必修一》突然滑出去,眼看要摔在地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捞住了它。
“顾清怡小心”
顾清寒抬头,撞进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男生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微扬,手里还捏着半根快化了的老光棍冰棒。他把课本递回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像被阳光晒过的暖玉,烫得她立刻收回了手。
“谢、谢谢。”她结结巴巴说完,抱着书转身就往教室跑,直到坐在座位上,还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后桌的叶瑜珍凑过来戳她的后背:“清怡,刚跟你说话的是傅雨时吧?你同桌,听说英语比赛是全市第二!
顾清怡攥着课本的指尖泛白,偷偷往走廊上瞥了一眼——傅雨时正在走廊上和张景若玩,低头擦拭着刚才捡书时沾上灰尘的指尖,侧脸的线条在透过窗户的阳光里,柔和得像漫画里的人物。
从那天起,顾清怡的青春里多了许多细碎的小秘密。她会在早读时故意放慢翻书的速度,等傅雨时开始读书;会在数学课上问他一个又一个问题,盼着他能和自己多说几句话;甚至会在放学路上绕远路,只为跟在他身后,看他背着书包的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真正熟起来,是在十月的运动会。顾清怡报了800米,跑到第二圈时就体力不支,脚步越来越沉。就在她快要放弃时,突然听见看台上有人喊她的名字——是傅雨时。他站在栏杆边,手里举着一瓶矿泉水,声音穿过喧闹的人群,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顾清怡,加油!最后一百米,我等你冲线!”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顾清怡猛地加快脚步,冲过终点线时,直接瘫倒在草坪上。傅雨时跑过来,蹲在她身边,把水拧开递过来:“慢点喝,别呛着。”他的袖口沾了点草屑,却一点也不显得邋遢,顾清怡接过水,仰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压住脸颊的热度。
那天之后,他们开始一起上下学。顾清怡会在楼下等她,手里揣着一颗水果糖;会在她解不出数学题时,用笔尖轻轻敲她的错题本,耐心讲一遍又一遍;会在冬天的早晨,把暖手宝塞给她,说自己“火力旺,不怕冷”。
顾清怡的书桌里,渐渐攒下了一罐子糖纸,每一张都被她抚平了夹在笔记本里。直到平安夜那天,傅雨时递给她一颗包装精致的苹果味硬糖,说:“顾清怡,这是第三颗糖。”
“啊?”她没反应过来。
傅雨时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红:“第一颗是九月那天捡书时,想塞给你没好意思;第二颗是运动会那天,怕你跑完步低血糖;这是第三颗……”他顿了顿,声音放轻,“我想跟你说,以后的每一颗糖,都想只给你一个人。
梧桐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落下,顾清怡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甜意从舌尖蔓延到心底。她抬头看向傅雨时,阳光刚好落在他的发梢,像撒了一把碎金。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比蝉鸣还要清亮:“好啊,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远处的广播里,正播放着周杰伦的《晴天》,风把歌声吹得很远,也把两个少年的心事,藏进了那年冬天的暖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