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时,许清圆抱着案卷往小馆走,帆布包里的玻璃罐裹着棉布,蹭着侧袋里的白瓷杯,发出轻得像落雪的声响。刚拐进巷口,就看见林砚书蹲在小馆门前,竹筛支在石阶上,筛里的鲜槐叶沾着晨露,在雾里泛着浅绿的光
“昨天晒了半干,今天得翻两遍。”他听见脚步声抬头,指尖还捏着片槐叶,叶尖的水珠滴在石阶上,晕开小圈湿痕。许清圆把帆布包放在桌边,刚要伸手帮着翻叶,就见林砚书从手提袋里摸出个东西——是个浅木盒,盒面刻着圈细花纹,打开时,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小罐:“前几天托所里同事从乡下带的槐花蜜,比市售的稀些,泡茶时加一勺,不压槐香。”
正说着,张阿姨掀着门帘进来,手里拎着个布兜,兜口露着串红绳:“昨儿整理老箱子,翻出这个,你们瞧瞧能不能用。”她把布兜放在桌上,掏出个竹编小篮,篮底垫着旧棉纸,纸上铺着层晒干的槐花,“这是前年晒的,没受潮,包点心或者掺在面粉里蒸馒头,都香得很。”许清圆拿起一撮槐花,指尖蹭着干花的细绒,忽然想起玻璃罐里的鲜叶,“要是把干花也装进去,会不会像把两季的槐花凑在了一起?”
林砚书闻言,从竹筛里挑出几片半干的槐叶,小心地铺在玻璃罐底,再把张阿姨的干槐花撒上去,最后放上两颗桂圆——褐的果、绿的叶、白的花,在罐里叠出浅淡的层次,倒像把巷子里的春秋都收在了罐中。“这样装着,下次泡的茶,该有两种香了。”他把罐盖拧好,棉布重新裹上时,指腹蹭过布角的槐叶绣纹,忽然笑了,“上次缝得太急,针脚歪了,这几天得空,我再补绣片新的。”
午后雾散了,阳光透过小馆的窗,落在竹筛上。许清圆整理案卷时,忽然发现桌角放着个小布包,打开是颗打磨光滑的桂圆核,核上刻着小小的“圆”字,字边绕着圈槐叶纹。“昨天看你刻核时,手劲总偏,试着磨了个,你看看合不合用。”林砚书端着泡好的槐花茶过来,瓷杯里的蜜色茶汤浮着片干槐花,“要是喜欢,下次咱们把剩下的桂圆核都磨了,串成串挂在窗边,风一吹,该能听见响。”
傍晚收拾东西时,许清圆把那颗刻字的桂圆核串在帆布包的拉链上,又往玻璃罐里添了勺槐花蜜。林砚书帮她把罐裹进棉布,忽然指着她的笔记本:“上次夹的便签和花瓣,该换个地方放了。”他从手提袋里拿出个牛皮纸信封,信封上贴着片压平的干槐叶,“把这些装进去,夹在案卷最上面,下次翻找时,先闻见香,就不会慌了。”
公交来的时候,巷口的路灯刚亮。许清圆抱着案卷上车,帆布包里的玻璃罐蹭着牛皮纸信封,隐约能闻见槐花蜜的甜香。她趴在车窗上看,林砚书还站在小馆门前,竹筛里的槐叶在暮色里泛着浅光,手提袋上的桂圆核挂坠晃着,像颗浸了暖光的小星
车开远时,许清圆摸出牛皮纸信封,拆开看——便签、花瓣、压平的槐叶叠在一起,指尖碰着纸页,忽然想起早上林砚书蹲在石阶上翻槐叶的模样,心里像被茶汤浸过,暖得发轻。她把信封塞回案卷,又摸了摸帆布包里的玻璃罐,忽然觉得,这罐里装的不只是槐叶和桂圆,还有巷子里的风、晨雾里的光,以及藏在细枝末节里的,慢慢漫开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