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暗退去得如同它降临般突兀。

林瑶眨了眨眼，视网膜上还残留着光线被瞬间剥夺的生理性斑块。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掌心，那本鹿角纹路的书籍传来微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心绪稍微安定。小九不安地蹭着她的腿，发出细微的呜咽。

叶罗丽战士那边更是乱成一团。王默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建鹏大声嚷嚷着“刚才是怎么回事”，陈思思和舒言警惕地环顾四周，试图找出黑暗的源头。水清漓眉头紧锁，冰蓝的眸子第一次真正落在了林瑶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疑。

刚才那股力量……并非仙境已知的任何一种魔法属性，充满了绝对的“寂灭”与“秩序”感，甚至隐隐凌驾于元素之上。而这个穿着奇怪、能力诡异的女孩，似乎与那力量产生了某种共鸣？

星辰，或者说，此刻更倾向于“黎灰”这个身份的男人，轻轻抚平了礼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他脸上的戏谑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发现了稀有标本般的兴趣。他无视了那边嘈杂的叶罗丽战士，目光牢牢锁定林瑶。

“看来，我之前的邀请，显得有些多余了。”黎灰的声音带着磁性，嘴角重新勾起那抹慵懒而危险的弧度，“小姐你本身就代表着‘意外’，连‘那位’似乎都对你投下了一瞥。”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幕天阁，或许才是你真正的归宿。在那里，力量没有对错，只有强弱。而你的‘特别’，将得到最大程度的……欣赏，而非排斥。”

林瑶的心脏还在咚咚直跳。刚才脑海里的那个声音，低沉、威严，带着亘古的冰冷，绝不是幻觉。那是什么？法王？这个世界的终极BOSS之一？他注意到自己了？就因为自己身上这股来自王者峡谷的、画风不同的瑶妹力量？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但旋即，又被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压了下去。

排斥？何止是排斥。从睁开眼到现在，不超过半小时，她经历了指责、污蔑、围攻。就因为她看起来“奇怪”，因为她“可能”破坏了什么见鬼的平衡，污染了那个小心眼水王子的洗澡水！

她看向对面。王默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惊恐，但望向她时，那眼神里的排斥和“非我族类”的判定，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异变而改变。建鹏更是握紧了拳头，一副随时准备再次冲上来的样子。水清漓……算了，这个更没法沟通。

留在这里，解释？跟这群脑子里只有“我们是正义的，反对我们的都是邪恶的”这种单线条逻辑的人，有什么可解释的？等着被他们“净化”或者“封印”吗？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涩意，抬头看向黎灰。这个男人危险，目的不明，但至少，他目前表现出了“招揽”而非“剿灭”的态度。幕天阁，反派组织？那又怎样！当正义变得狭隘而蛮横，投身黑暗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救？

“归宿谈不上。”林瑶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哑，但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甚至带着点无所谓，“但找个能说话、不打打杀杀的地方，听起来不错。”

她顿了顿，补充道，带着明显的讥诮：“毕竟，我可不想天天被扣上破坏环境的帽子。”

黎灰低低地笑了起来，显然很满意她的回答：“明智的选择。那么……”他优雅地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欢迎来到，力量的真实一面。”

“不行！你不能跟她走！”王默急声道，“她身份不明，还跟刚才那股黑暗力量有关，一定是曼多拉的阴谋！星辰，你难道要庇护曼多拉的人吗？”她试图用曼多拉来施加压力。

黎灰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淡漠：“首先，我叫黎灰。其次，这位小姐是谁的人，由她自己决定，而非你们的臆测。最后……”

他目光扫过王默和她身后的叶罗丽战士，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在指责别人是阴谋之前，先管好你们自己那点可怜的魔法和……嗯，拆迁行为吧。告辞了，诸位‘正义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