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石穴里的日子，掐着指头算，也该有七八天了。林瑶靠着那点“凝神汁”和近乎自虐的反复练习，总算把体内那股子瑶妹力量摸熟了几分。护盾能撑得更久点，“无法选中”的时机也掐得更准，虽然离“如臂使指”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是两眼一抹黑，生死全凭运气。

武灼天没再来找茬，大概是觉得她这块磨刀石暂时够硬了，没必要浪费力气。黎灰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派人又送过一次份例，依旧是那寡淡的干粮和一小瓶“凝神汁”，仿佛她只是个需要定期投喂的实验品。

直到这天下午，穴外那股子熟悉的、带着硫磺味的灼热气息再次逼近。

林瑶放下手里正在尝试凝聚的、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绿色能量团，抬眼看向洞口。

武灼天依旧是那副看谁都不顺眼的德行，抱着胳膊往那儿一杵，阴影把大半个洞口都堵严实了。“收拾一下，有活儿了。”

“什么活儿？”林瑶站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灰。这次换上的青灰衣物确实耐脏。

“清缴。”武灼天言简意赅，“北面黑沼泽最近不太平，冒出来不少被污秽能量催生出来的‘蚀骨虫’，啃坏了好几处维持外围结界的能量节点。黎灰点名让你跟着去。”

蚀骨虫？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善茬。清缴……这是要真刀真枪见血了。

林瑶心里打了个突，面上却不动声色：“就我们两个？”

“哼，你想得美。”武灼天嗤笑，“冰公主那边会派个人，负责处理被严重污染的节点。我们只管杀虫子，顺便……”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试试你那张乌龟壳，顶不顶得住虫子的酸液。”

果然还是把她当盾牌用。林瑶没反驳，只是默默检查了一下体内的能量流转，确认处于最佳状态。小九也站起身，挨着她的腿，鹿角微光隐现。

黑沼泽在北边，离主殿区域更远。越往那边走，空气里的甜腻味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腐烂淤泥和某种金属锈蚀的沉闷气味。天色昏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脚下的土地逐渐变得松软、粘稠，颜色也愈发深暗，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咕嘟冒泡的黑色水洼。

所谓维持结界的“能量节点”，其实是几根半埋在地里、刻满了复杂符文的残破石柱。此刻，其中两根石柱表面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粘稠的、暗绿色的污迹，符文光芒黯淡，柱体本身也被啃噬得坑坑洼洼。

而围绕着石柱，地面上、半空中，密密麻麻爬满了令人头皮发麻的东西。

那是一种约莫成年人手臂长短的怪虫，身体像一节节拼接起来的暗褐色骨骼，覆盖着湿滑的粘液，腹部生着无数细密的、不停蠕动的节肢。它们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个不断开合、滴落着惨绿色酸液的圆形口器，发出“窸窸窣窣”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蚀骨虫。名不虚传。

“妈的，数量还真不少。”武灼天啐了一口，拳套上暗红火焰“呼”地燃起，“老规矩，我主攻，你护好自己，别让虫子绕后！要是顶不住……”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林瑶深吸一口那污浊的空气，压下胃里的不适。“小九！”

幼鹿昂首，一道凝实的翠绿护盾瞬间将她和武灼天后方及侧翼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