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沈晚舟都在下午三点准时出现在“拾光书店”。
她从不说话，只是径直走向艺术书籍区，抽出那本《地球游记》，然后找个靠窗的角落坐下。阳光好的时候，会有几缕光线落在她微垂的眼睫上，柔和了她脸上惯有的疏离感。
林知予依旧很怕她。
每次晚舟进来，知予都会下意识地低下头，假装整理账目或擦拭柜台。可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追随着那个黑色的身影。她发现晚舟看书时很专注，手指会无意识地摩挲书页边缘，偶尔遇到喜欢的段落，眉头会轻轻蹙起，眼神却变得格外深邃。
这天下午，天空放晴了，书店里的光线明亮了许多。知予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她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起身，从书店后门的小厨房里端出了一杯热牛奶。
牛奶是她早上特意煮的，加了一点点糖。她觉得晚舟看起来总是很冷，一杯热牛奶或许能让她暖和些。
她端着牛奶，脚步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走到晚舟身边时，她的心跳已经快得不行，手心甚至冒出了细汗。
“请、请你喝……”她把牛奶小心翼翼地放在晚舟面前的桌子上，声音细若蚊蚋，说完就想立刻逃走。
晚舟却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落在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上，又转回到知予紧张得通红的脸上。知予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空气安静了几秒，长到让知予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不用。”晚舟的声音依旧清冷，没有任何温度。
知予的动作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张了张嘴，想说“没关系”，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不喝甜的。”晚舟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知予一下。
知予“哦”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拿起那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逃也似的回到了柜台后面。
她把牛奶放在一边，趴在桌子上，脸颊滚烫。心里又委屈又难过，她只是想表达一点善意，为什么总是这么难？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很讨人嫌。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用力眨了眨，才没让它们掉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知予一直闷闷不乐。她没再偷偷看晚舟，只是机械地整理着柜台上的书，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
晚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她看书的速度慢了下来，偶尔会抬起头，看向柜台的方向。但每次知予都恰好低着头，没有和她的目光对上。
临近傍晚，晚舟合上书，起身走向柜台。
知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赶紧坐直身体，假装镇定地看着她，心里却在打鼓：她要走了吗？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以后再也不来了？
晚舟把书放在柜台上，没有立刻付钱，而是看了一眼知予放在旁边的那杯牛奶。牛奶已经凉了，杯壁上凝结着一层水珠。
她的目光在牛奶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才转向知予，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多少钱？”
“二十、二十块。”知予赶紧回答，不敢看她的眼睛。
晚舟付了钱，拿起书，转身就要走。
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知予忽然鼓起勇气，小声说：“对、对不起……我下次不、不会了。”
晚舟的脚步顿住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知予，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比刚才稍微柔和一点的声音，说了一句：“没关系。”
说完，她推开门走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傍晚的街道尽头。
知予愣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那句“没关系”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她平静无波的心湖里，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她看着那杯凉掉的牛奶，忽然觉得，或许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第二天下午，知予犹豫了很久，还是煮了一杯热牛奶。但这次，她没有加糖。
她把牛奶放在柜台下面，心里既期待又紧张。不知道那个叫沈晚舟的女孩，今天还会不会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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