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桃枝端上两杯茶来，脸上带着些许未曾消散的笑意，仿佛刚刚看过什么十分有趣的事，说话的语调都比往常高了些，“昨夜三小姐的院子里遭贼了！”
昨夜凌清荷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院子，还没说什么呢，就被面前的景象吓得尖叫出声。
房中凡是名贵的书画摆件，什么天青色汝窑的花瓶、白玉雕成的山水摆件、还有些珊瑚雕刻的饰品，竟然统统不见了踪影，侧边的百宝架上更是空空如也。
里间的梳妆台也只剩下一面铜镜，凌清荷里外翻了好几遍，就连手头上攒下的银两，都没有了！
整间房中，除了她身上的行头，再找不到一件值钱的东西。
“让人在眼皮底下偷了东西，报给官府查了一整天什么都没查出来，东西也没追回，三小姐在院中很是发了一通脾气呢。”桃枝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谁让那三小姐以前总是喜欢戴着满头的珠翠来跟小姐炫耀，现在出事了，她可一点儿都心疼不起来！
凌清琢听了桃枝的话，很是哭笑不得，她将玉佩扔给对面的人，道：“不过是让你偷点东西，怎么做得这么夸张，东西都去哪儿了？”
凤轻笑将玉佩拿在手头之上把玩着，凤眸微弯，道：“我这个人小心眼，她偷拿我一样东西，我自然得百倍还回去了。”说着，凤轻笑点了点下巴，脸上露出点兴味，“如果她想要，只管派人去护城河捞吧。”
凤轻笑虽然笑着，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显然正因为凌清荷把内宅争斗的手段用在她身上而不悦。
凌清琢摇了摇头，心说这人还比自己大三岁呢，行事竟这般幼稚，如此看来，上次的斗嘴果然是对方的问题。
她的视线落在凤轻笑手上的玉佩上，感叹没想到这人还有这般精细的手艺。
自从听见桃枝说了桃香的异常，凌清琢便即刻让云乐暗中跟随，不久便捉到这丫头从自己房中拿着一样东西去了凌清荷的院子。
第二天凤轻笑来问自己找玉佩时，凌清琢一想就知道自己的庶妹想要干什么了。
她没有让云乐将玉佩拿回来，而是拜托凤轻笑准备了一枚差不多的玉佩，就等着今晚对峙用。
至于凌清荷今晚能够这么及时来到书房，自然也不是巧合。
她一早就买通了凌清荷院中的一个小丫鬟，按照她的指示往凌清荷房里传话。
凌清琢很清楚自家三妹的性格，不论是为妻为妾，她都不会希望自己嫁得好的，听到自己和章家二公子要成婚，怎么会不赶着来捣乱呢。
若不是凤轻笑的玉佩，凌清荷恐怕还另准备了一名“奸夫”。
而她托凤轻笑去偷东西，一来是小小的报复，二来是利用这个机会顺理成章地加强尚书府的警备。
云字小队的伤亡提醒了她，如果将章宰相逼急了，说不定会直接派人潜进来偷，自己不能不多准备一点。
而之后将要发生的事也证明了凌清琢对宰相等人的想法摸得透彻。
至于外面的流言……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凤轻笑将玉佩收回，十分自然地问起了凌清琢接下来的计划。
凌清琢闻言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亮光，道：“自然是以牙还牙。”
这些天在城中散布流言的，不仅有凌清荷，恐怕暗中还被章宰相掺和了一脚，否则不会有章家二公子的事。
这一世章予治被打残了，章家居然还没死了这条心，不惜破坏二儿子的名声也要把自己拉下水。
哼，凌清琢心中冷笑，说既然你这么想破坏掉与林家的姻亲，我不妨帮你一把。
凤轻笑听完了她的计划，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起身正想走，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敲了敲桌面道：“对了，我在偷东西的时候……”
……
临近除夕，不少人家都开始点燃烟花爆竹，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增添喜庆，这阵子城内此起彼伏，皆是爆竹声，就连刚刚飘下的雪花，也染上了一层硝烟的味道。
在众人欢天喜地地为新年做准备的时候，两条流言悄悄随着烟雾在京城弥散开来。
这两条流言没有声势浩大，也没有闹得沸沸扬扬，而是像一条小河，悄无声息地浸染了所有人的生活，等大家反应过来时，这样的传言已然演变成了大家的共识。
这两条流言恰巧也与凌清琢有关，讨论的中心却不再是凌清琢本人。
其中一条，便是凌府的大公子凌毓凉不知羞耻，品行低劣，仗着自己凌家唯一男丁的名头，不仅欺压嫡妹，还强占人家房中的丫鬟，在府中只手遮天，胡作非为。
“可不止呐，嘴上说着去游学，实际上一直跟着那些纨绔公子出入烟花柳巷，成天正事不干，光巴结着那些权贵，逍遥得很！”
在郑姨娘多年有心经营下，凌毓凉在京中的名声并不差，甚至可以算得上抢手的金龟婿，今年及冠了之后，也有不少媒人上门，要给他说亲。
可是这个言论一经流出，就连反驳的人也没有。
郑姨娘虽然说得好听，但是凌毓凉一直没能拿出什么亮眼的成绩，在京中的名声到底比不上有真才实学的凌清琢，更是让那虚无缥缈的形象轰然倒塌。
一些本来看好了要说亲的夫人们也打消了念头，毕竟连亲妹妹的丫鬟也能看上，此人内里估计也只是个骄奢淫逸的好色之徒。
“据说去年凌公子考举落榜了呢，看来这尚书府的家教也不怎么样。”
“不是说凌家主母是江家人么，凌公子怎么还会这么没出息？”
“你不懂，这凌少爷可并不是嫡出，估计从小便不在凌夫人身边养着……倒是凌夫人唯一的女儿，那才叫才惊艳艳呢！”
有关凌毓凉的传闻虽然也引起了一阵议论，但比起接下来的一条，只能算个添头。
相府的二公子章予胜为人看着宽和忠厚，实际上表里不一，是个衣冠禽兽！不仅虐待房中的丫鬟，前些日子还将怀孕的夫人打至小产！
最近京中流传的凌家小姐的传闻，都是他偷偷散布出去的，只因为他看上了凌家小姐，几度想求娶为妾都被拒之门外，便萌生了坏主意。
上面的流言一经传出，便引发了不小的议论，有的人恍然大悟，就说凌小姐这等才女才不会看上一个有妇之夫；也有人不信，章家有权有势，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这传言胡说八道。
两相争吵之下，有关章予胜为人以及流言真假的讨论便闹得沸沸扬扬，与之相关的流言更是甚嚣尘上，京中沸反盈天。
直到章二公子的夫人林芊雪站了出来，为这场辩论画下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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