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月考来得很快，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把整个高三都浇得人心惶惶。成绩出来那天，班会课上，班主任拿着成绩单，念名字的声音像是倒计时的钟摆。
“江逾白，年级第一，689分。”
教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声，江逾白站起身，微微鞠躬，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林浩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羡慕：“牛逼啊，江哥，又是第一。”
江逾白坐下，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最后一排。沈知夏还是趴在桌子上，好像对成绩单漠不关心。班主任念到他名字时，停顿了一下：“沈知夏，班级第四十五，年级三百八十七，321分。”
没人惊讶，甚至没人看他。仿佛这个成绩，对沈知夏来说，是理所当然的。班主任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跳过了他，继续念下一个名字。
班会结束后，同学们都围在讲台上看成绩单，江逾白收拾着课本，林浩凑过来说：“你说沈知夏是不是破罐子破摔了？321分，连专科线都够不上吧？”
江逾白没说话，收拾好东西，起身往教室外走。林浩以为他要去办公室，也没在意，转身去和别人讨论题目了。
江逾白没去办公室，而是走到了最后一排。沈知夏还趴在桌子上，校服外套盖在头上，只露出一小截手腕。江逾白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
没反应。
江逾白又敲了敲，声音稍微大了点：“沈知夏？”
过了几秒，校服外套动了动，沈知夏从里面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他看见江逾白，愣了愣，沙哑着嗓子问：“有事吗？”
“你的卷子。”江逾白指了指他桌角的试卷，语文卷子上红叉叉占了大半，作文只得了10分，“老师让发下去的，你好像没拿。”
沈知夏低下头，看着那张皱巴巴的试卷，伸手拿过来，揉成一团，塞进了桌肚里。动作很快，带着点赌气的意味。
江逾白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有点不舒服。他蹲下来，和沈知夏平视，轻声说：“其实你基础不差，就是……”
“你想说我不努力？”沈知夏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带着点戾气，还有点自嘲，“我努力有什么用？我这样的人，就算考上大学，也活不到毕业吧？”
江逾白愣住了。他没想到沈知夏会说出这样的话，那语气里的绝望，像根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谁跟你说的？”江逾白的声音沉了下来。
沈知夏别过脸，看向窗外。操场上，同学们在打篮球，笑声传过来，和教室里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没人跟我说，是我自己想的。”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妈昨天给我打电话，说医生让她准备后事。”
江逾白的心猛地一沉。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从来不知道，沈知夏的情况已经这么严重。
“所以，”沈知夏转过头，看着江逾白，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班长，你不用可怜我，也不用劝我好好学习，没用的。”
江逾白看着他眼底的绝望，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他伸出手，想拍一拍沈知夏的肩膀，却又怕触碰到他敏感的神经。最终，他只是说：“就算……就算日子不多了，也可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不是吗？”
沈知夏愣住了，像是没想到江逾白会这么说。他看着江逾白的眼睛，那双眼睛很亮，像星星，里面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只有纯粹的认真。
过了好一会儿，沈知夏才低下头，小声说：“我没有喜欢的事。”
“那可以找。”江逾白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写下自己的手机号，递给沈知夏，“如果你想找人说话，或者想做什么事，可以打给我。”
沈知夏看着那张纸条，上面的字迹工整有力，像江逾白的人一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捏在手里，纸条边缘很快被他捏得皱巴巴的。
“谢谢。”他又说了一遍谢谢，这一次，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戒备，多了点别的东西。
江逾白笑了笑：“不客气。快放学了，你……要不要一起走？”
沈知夏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江逾白。从高一到现在，从来没有人邀请过他一起放学。他愣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好。”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收拾好东西，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江逾白等沈知夏收拾好书包，两人并肩走出教室。林浩看见他们一起走，惊讶地张大了嘴，想喊江逾白，却被江逾白一个眼神制止了。
走出教学楼，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云朵像被烧着了一样。两人走在人行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挨得很近。
“你家在哪？”江逾白先开口。
“前面那个小区。”沈知夏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个老旧小区，“你呢？”
“我家在对面那条街。”江逾白说，“顺路。”
两人又没说话，只是慢慢走着。风吹过，带着桂花的香气，沈知夏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江逾白看着他的侧脸，轮廓很柔和，就是太瘦了，颧骨都有点突出。
“你平时在家都干什么？”江逾白又问。
“吃药，睡觉，偶尔看看书。”沈知夏的声音很轻，“我妈不让我出门，说外面细菌多。”
江逾白心里一紧：“那你一个人在家，不无聊吗？”
“习惯了。”沈知夏说，“以前还会画画，后来手没力气，就不画了。”
“画画？”江逾白来了兴趣，“你会画画？”
沈知夏点了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嗯，以前学过几年素描。”
“那挺好的。”江逾白笑了笑，“要是手有力气了，还可以画啊。”
沈知夏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很白，手指细长，只是因为化疗，指甲盖有点发紫，也没什么力气。“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时候。”他小声说。
江逾白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沈知夏：“会的。一定会的。”
沈知夏看着江逾白坚定的眼神，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暖了一下，很久没有过的温暖。他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到了小区门口，沈知夏停下脚步，对江逾白说：“我到了。”
“嗯。”江逾白点点头，“进去吧，注意安全。”
“你也是。”沈知夏说，顿了顿，又补充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江逾白笑了笑：“不客气。明天见。”
“明天见。”沈知夏转身走进小区，走了几步，他回过头，看见江逾白还站在原地，朝他挥了挥手。沈知夏也挥了挥手，然后快步走进了楼道。
江逾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转身往家走。晚风拂面，带着桂花的香气，他想起沈知夏眼底的微光，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他不知道，这份突如其来的在意，会让他在未来的日子里，心甘情愿地走进沈知夏的世界，陪着他走过那些黑暗的时光。
十月的月考来得很快，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把整个高三都浇得人心惶惶。成绩出来那天，班会课上，班主任拿着成绩单，念名字的声音像是倒计时的钟摆。
“江逾白，年级第一，689分。”
教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声，江逾白站起身，微微鞠躬，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林浩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羡慕：“牛逼啊，江哥，又是第一。”
江逾白坐下，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最后一排。沈知夏还是趴在桌子上，好像对成绩单漠不关心。班主任念到他名字时，停顿了一下：“沈知夏，班级第四十五，年级三百八十七，321分。”
没人惊讶，甚至没人看他。仿佛这个成绩，对沈知夏来说，是理所当然的。班主任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跳过了他，继续念下一个名字。
班会结束后，同学们都围在讲台上看成绩单，江逾白收拾着课本，林浩凑过来说：“你说沈知夏是不是破罐子破摔了？321分，连专科线都够不上吧？”
江逾白没说话，收拾好东西，起身往教室外走。林浩以为他要去办公室，也没在意，转身去和别人讨论题目了。
江逾白没去办公室，而是走到了最后一排。沈知夏还趴在桌子上，校服外套盖在头上，只露出一小截手腕。江逾白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
没反应。
江逾白又敲了敲，声音稍微大了点：“沈知夏？”
过了几秒，校服外套动了动，沈知夏从里面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他看见江逾白，愣了愣，沙哑着嗓子问：“有事吗？”
“你的卷子。”江逾白指了指他桌角的试卷，语文卷子上红叉叉占了大半，作文只得了10分，“老师让发下去的，你好像没拿。”
沈知夏低下头，看着那张皱巴巴的试卷，伸手拿过来，揉成一团，塞进了桌肚里。动作很快，带着点赌气的意味。
江逾白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有点不舒服。他蹲下来，和沈知夏平视，轻声说：“其实你基础不差，就是……”
“你想说我不努力？”沈知夏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带着点戾气，还有点自嘲，“我努力有什么用？我这样的人，就算考上大学，也活不到毕业吧？”
江逾白愣住了。他没想到沈知夏会说出这样的话，那语气里的绝望，像根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谁跟你说的？”江逾白的声音沉了下来。
沈知夏别过脸，看向窗外。操场上，同学们在打篮球，笑声传过来，和教室里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没人跟我说，是我自己想的。”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妈昨天给我打电话，说医生让她准备后事。”
江逾白的心猛地一沉。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从来不知道，沈知夏的情况已经这么严重。
“所以，”沈知夏转过头，看着江逾白，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班长，你不用可怜我，也不用劝我好好学习，没用的。”
江逾白看着他眼底的绝望，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他伸出手，想拍一拍沈知夏的肩膀，却又怕触碰到他敏感的神经。最终，他只是说：“就算……就算日子不多了，也可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不是吗？”
沈知夏愣住了，像是没想到江逾白会这么说。他看着江逾白的眼睛，那双眼睛很亮，像星星，里面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只有纯粹的认真。
过了好一会儿，沈知夏才低下头，小声说：“我没有喜欢的事。”
“那可以找。”江逾白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写下自己的手机号，递给沈知夏，“如果你想找人说话，或者想做什么事，可以打给我。”
沈知夏看着那张纸条，上面的字迹工整有力，像江逾白的人一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捏在手里，纸条边缘很快被他捏得皱巴巴的。
“谢谢。”他又说了一遍谢谢，这一次，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戒备，多了点别的东西。
江逾白笑了笑：“不客气。快放学了，你……要不要一起走？”
沈知夏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江逾白。从高一到现在，从来没有人邀请过他一起放学。他愣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好。”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收拾好东西，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江逾白等沈知夏收拾好书包，两人并肩走出教室。林浩看见他们一起走，惊讶地张大了嘴，想喊江逾白，却被江逾白一个眼神制止了。
走出教学楼，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云朵像被烧着了一样。两人走在人行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挨得很近。
“你家在哪？”江逾白先开口。
“前面那个小区。”沈知夏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个老旧小区，“你呢？”
“我家在对面那条街。”江逾白说，“顺路。”
两人又没说话，只是慢慢走着。风吹过，带着桂花的香气，沈知夏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江逾白看着他的侧脸，轮廓很柔和，就是太瘦了，颧骨都有点突出。
“你平时在家都干什么？”江逾白又问。
“吃药，睡觉，偶尔看看书。”沈知夏的声音很轻，“我妈不让我出门，说外面细菌多。”
江逾白心里一紧：“那你一个人在家，不无聊吗？”
“习惯了。”沈知夏说，“以前还会画画，后来手没力气，就不画了。”
“画画？”江逾白来了兴趣，“你会画画？”
沈知夏点了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嗯，以前学过几年素描。”
“那挺好的。”江逾白笑了笑，“要是手有力气了，还可以画啊。”
沈知夏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很白，手指细长，只是因为化疗，指甲盖有点发紫，也没什么力气。“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时候。”他小声说。
江逾白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沈知夏：“会的。一定会的。”
沈知夏看着江逾白坚定的眼神，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暖了一下，很久没有过的温暖。他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到了小区门口，沈知夏停下脚步，对江逾白说：“我到了。”
“嗯。”江逾白点点头，“进去吧，注意安全。”
“你也是。”沈知夏说，顿了顿，又补充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江逾白笑了笑：“不客气。明天见。”
“明天见。”沈知夏转身走进小区，走了几步，他回过头，看见江逾白还站在原地，朝他挥了挥手。沈知夏也挥了挥手，然后快步走进了楼道。
江逾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转身往家走。晚风拂面，带着桂花的香气，他想起沈知夏眼底的微光，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他不知道，这份突如其来的在意，会让他在未来的日子里，心甘情愿地走进沈知夏的世界，陪着他走过那些黑暗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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