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午后，阳光褪去了夏末的灼人，变得温和起来，透过电竞馆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一块块明亮的光斑。
周延把书包往旁边的电竞椅上一扔，活动了一下手腕，屏幕上正显示着游戏加载界面。今天是周末，篮球队没训练，他约了几个队友来校外的电竞馆开黑，顺便庆祝上周友谊赛打赢了隔壁理工大学。
“延子，快点快点，就等你了！”耳机里传来队友赵鹏的声音，带着点兴奋的嘈杂，“今天非得让你见识下我新练的英雄，保证carry全场！”
“拉倒吧你，”周延笑着戴上耳机，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声响，“上次是谁被对面追着砍，哭着喊着求支援的？”
“那是意外！纯属意外！”赵鹏的声音拔高了几度，引得旁边几台机器前的人都看了过来。
电竞馆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和爆米花的甜味，键盘敲击声、鼠标点击声和偶尔爆发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充满活力的喧嚣。周延深吸了口气，觉得浑身的细胞都活跃了起来。比起图书馆的安静压抑，他显然更适应这样的环境——这里的吵闹、竞争和瞬息万变的战局，都让他觉得自在。
第一局游戏打得顺风顺水。周延选的打野位，凭借着出色的反应速度和对地图的熟悉度，频频带动节奏，不到二十分钟就带领队友推掉了对面的水晶。
“漂亮！”赵鹏在旁边拍了下手，“延子你这操作，不去打职业可惜了！”
“少来，”周延喝了口冰镇可乐，冰凉的气泡在喉咙里炸开，“再打两局，赢了晚上我请吃饭。”
正说着，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有人从电竞馆门口走了进来。那人穿着简单的白色连帽卫衣，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干净的下颌。他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确认什么地址，脚步不急不缓地往里走，和周围喧闹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周延的目光顿了顿。
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身形、那走路的姿态，莫名有点眼熟。
那人似乎找到了目标位置，朝着靠窗的一排机器走去。那里相对安静些，离周延他们的位置不远。他在一个空位前停下，摘下帽子，抬起头，正好和周延看过去的目光对上。
四目相接的瞬间，周延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林砚。
他怎么会来这里？
林砚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周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对着周延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坐下了，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连接上旁边的电源。
“哎，延子，看什么呢？”赵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谁啊？你认识？”
“嗯，一个学校的，叫林砚。”周延收回目光，心里却有点犯嘀咕。林砚这种一看就是学霸的人，怎么会出现在电竞馆？难道也是来打游戏的？可看他那架势，明明是来办公的。
“长得挺好看啊，”赵鹏咂咂嘴，“就是看着有点冷。跟你完全不是一个路子的。”
周延没接话，第二局游戏已经开始了。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可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时，却总觉得有点心不在焉。他忍不住又往林砚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正专注地盯着笔记本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上跳跃着他看不懂的代码和图表，显然是在忙正事。
原来不是来打游戏的。周延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这局游戏打得有点艰难。对面的实力不弱，几次团战都打得很胶着。周延全神贯注地操作着，耳机里充斥着队友的呼喊和游戏里的音效，整个人都沉浸在紧张的战局里。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机会，他操作着英雄绕后，一套技能秒掉了对面的核心输出，带领队友一波反推，终于拿下了胜利。
“呼——”周延摘下耳机，长长地舒了口气，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他拿起桌上的可乐，刚想喝，就看到林砚站起身，拿着手机往外走，似乎是去接电话。
周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他。林砚走到电竞馆门口，背对着他站着，声音不大，听不清在说什么，但能看到他偶尔微微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连带着他身上那股清冷的气息，似乎都柔和了些。
没过多久，林砚挂了电话，转身往回走。经过周延他们这边时，脚步顿了顿。
“打得不错。”他看着周延，开口说道，声音依旧很淡，却带着点真诚。
周延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还是夸自己打游戏。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还行吧，瞎打。”
“反应很快。”林砚补充了一句，目光落在他刚才用过的键盘上，似乎对他敲击键盘的速度有些印象。
“那是，”旁边的赵鹏抢着说道，“延子可是我们这儿的游戏大神，不光打球厉害，打游戏也牛逼！”
林砚看了赵鹏一眼，没说话，只是对周延点了点头，就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周延看着他坐下的背影，心里有点热乎乎的。被林砚这样的学霸夸一句，好像比赢了游戏还让人高兴。
“可以啊延子，”赵鹏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挤眉弄眼地说，“连这种高冷学霸都注意到你了，有两下子。”
“别瞎说。”周延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忍不住有点飘飘然。
第三局游戏开始了，周延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操作也更加流畅。他时不时会往林砚的方向瞥一眼，看到对方依旧在专注地忙自己的事，偶尔会停下来，端起旁边点的柠檬水喝一口，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咖啡馆里看书。
电竞馆的喧闹似乎完全影响不到他。
一局结束，周延赢了。他正和队友讨论着晚上去哪儿吃饭，就看到林砚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开始收拾东西。
“他要走了？”赵鹏也看到了。
周延心里一动，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我去跟他打个招呼。”
他快步走到林砚旁边，对方刚好把电脑放进背包里。“要走了？”
“嗯。”林砚点点头，背起背包，“这边有点吵，不太方便做事。”
周延这才明白，他大概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处理事情，才暂时来这里待一会儿的。“那你回去了？”
“嗯，回实验室。”
“哦。”周延看着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路上小心。”
“你也是。”林砚看着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游戏打得确实很好。”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周延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竞馆门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他摸了摸鼻子，笑着走回自己的位置。
“傻笑什么呢？”赵鹏奇怪地看着他，“魂都被勾走了。”
“滚蛋。”周延踹了他一脚，脸上的笑意却藏不住，“走了，吃饭去！”
一群人勾肩搭背地往外走，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周延回头看了一眼电竞馆的方向，脑子里反复回想着林砚刚才说的话——“打得不错”、“反应很快”、“游戏打得确实很好”。
原来，他不是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的。
周延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他和林砚，一个在球场上挥洒汗水，一个在实验室里钻研难题；一个喜欢电竞馆的热闹，一个偏爱图书馆的安静。
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却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有了越来越多的交集。
这种感觉，有点奇妙，又有点让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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