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弥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林中穿梭,眉宇间清醒即将耗尽,她咬住唇瓣,试图用运动温暖体内下降的温度
从那个岩洞离开后,她在伊兰迪面前所掩饰的冷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再硬撑的疲惫
困……
真的好困……
眼皮无意识的合拢又睁开,身体不受控制的在空中颠簸两下后强行恢复平稳
指尖被过往冷风染上寒气,她尽量低头让贴额的刘海挡住上方突袭而至的寒风
“臭鸟,嘴巴钛合金做的吧”
肩部某块才凝起没多久的血痂因为长时间不间断的飞行以及四肢牵扯,此刻坚持不住的在表面裂开几条缝隙
血腥味刺的弥月精神猛增,她不合时宜的联想到那张充满挑衅的冷峻脸庞,未能将其斩杀的怒火在心头愈烧愈旺
世人对她这位冰暗影之王了解甚少,宇宙间与她有关的传闻基本都是人为编造,猜测的半真半假,有说她外貌人厌鬼泣,有讲她性格怪异不通人情
弥月并非一个不折不扣的冷血屠夫
有人曾善意教导她不要无顾杀人,她谨记并践行
但生于冰峰,本性再怎么训化,也无法根除天生的凉薄
从小到大,她最认可的一个道理,便是让她感到厌恶的人,用冰刃刺穿他们的胸口,就不用在事后在心头反复琢磨
没人会和死人计较
但是!
有个她厌恶的人还没死!
弥月抿唇抑住蔓延至舌尖的鲜血,脑袋像是被关了铅,重的她跟个行尸走肉般无法再思考
她……
这是要死了吗?
“噗 ”女人齿关打开,往外吐出一口血,身子被搞得经不住折腾,如同惊弓之鸟,在半空挣扎两下后坠落
就当弥月觉得会在地上摔个狗吃屎时,一双有力的臂弯贴上自己的后腰,搂着她先一步落地,耳边的风声呼啦啦的钻入耳孔,她微喘着,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向视线中逆月而立的身影
“你…怎么还…咳咳,还没走?脑子…咳…被撞了?”四肢间宛如削骨的疼痛刺的女人控制不住面部表情,小脸皱成纸团却又正经十分的与之对视
她还以为罗赫德伦和自己一样逃了,没想到这货跟吃了熊心豹胆似的还在这片险地逗留
罗赫德伦捏起她的脸颊,有些无语:“喂,小毒水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是谁事还没干完就抛下我先逃的?离开前一句去哪的话都没留,还要我自己提着嗓子眼一点点在赫鲁星寻你”
迫使她把嘴张开,往里塞了个药丸“你要是再这么和我说话,我就再也不救你了!”
罗赫德伦虽然嘴上这么说,手却不停的轻拍她的后背
指尖触上一块肉条凸起,罗赫德伦先是疑惑,而后眼底升起震惊:“你…”
弥月没什么反应的从他怀中起来,甜蜜的糖霜和药香冲淡了口中持续已久的腥味,罗赫德伦还记得她的习惯,吃药的时候塞颗糖
女人气色肉眼可见变好,侧过眸越过他的疑问,假装无事的回应道:
“谢谢你的药丸,还有,东西我已经帮你拿到了,你事后安全不在我的保护范围之内”
弥月为了帮罗赫德伦拿到赫鲁村的圣草,使用体内五成能量解开其外部的封印
弥月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面无表情的转身背对他
离开时,罗赫德伦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眼含担忧:“师妹,你后背的那个伤疤是怎么回事?”
他凑近她,语气转为肯定:“你又瞒我 ”
一声久违的师妹,让眼前浑身透露冷漠气息的女人止住脚步,杵在原地
心中隐藏的某块柔软被一双无形的手捏了捏,空气中的药香浓郁起来,她在唇齿间无声咀嚼那两个字,神情恍惚
有多久…自己没被喊过师妹了
脊背的伤口虽已好去多年,但在心头难受时,还是会莫名钝痛
弥月确实骗了他
当年她替臭老头以身挡下敌人射出的毒箭时,为了不让他们为此劳神伤身,她强忍疼痛,以一颗从始祖灵兽那得到的神药糊弄了过去
后来用能量硬生生把那股毒水逼了出来,没想到的是,伤口处无法再长出新肉,疤痕永存
想至此,女人无奈的扯唇笑了笑
她怎么忘了,自己已经被那个臭老头逐出师门了……
"我早已和他断绝师徒关系,若不是顾着最后一丝同门情分,我根本不会为他寻药”
冷风呼啸,弥月的雪白长发随风而起,她满脸糊着血痕,眼神中泵发出的肃意却比赫鲁星漫无天日的狂风更凉入人心
罗赫德伦很会捕捉关键词,他不可察觉的攥紧她的手腕,喉间滚出的话语带上激动:“情分!师妹,我就知道,你还在意师兄,在意师傅!”
弥月低头沉默,他抓住机会顺势而上:“师妹,回来吧”
弥月比任何人都清楚那老头的脾气,可她不愿咽下莫须有的冤屈,去和他服软
她依旧沉默,望着他,浅蓝瞳孔中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兴奋渐褪
“你……非要这么固执吗?”
毕竟是和她相伴五百年的师兄,弥月的心思,罗赫德伦怎会猜不出来?
不说话,便是弥月最好的回答
在罗赫德伦复杂的注视下,弥月郑重点头:“是”
无论现在还是将来,她的想法从未改变
如果固执可以压下心头那份随时可能因为罗赫德伦等人的出现而再次涌出的冤屈,那她情愿固执一辈子,永远不和他们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