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做我的亲卫

自那夜后，慕言的日子变得微妙起来。萧彻没有再提她的身份，却也没再将她当作普通士兵。卯时巡营成了常态，有时他会问些训练的细节，有时只是沉默地走在前面，任由晨露打湿铠甲。

慕言始终保持着距离，应答简洁，动作利落。她知道萧彻在观察她，如同猎人打量着新入视野的猎物。而她，也在不动声色地揣摩着这位三皇子。他看似冷硬如铁，却会在经过伤兵帐篷时，放缓脚步；会在看到士兵将干粮分给流民时，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

这份观察，在一次突袭演练中变得更加深刻。

演练模拟敌军夜袭，要求各小队在半个时辰内布好防线。慕言所在的小队负责左翼，却因一名新兵慌乱，误触了预设的陷阱机关，导致防线出现缺口。按演练规则，这足以让整个左翼“溃败”。

就在队正急得满头大汗时，慕言忽然动了。她利用帐篷的阴影做掩护，身形如狸猫般窜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几块石子，精准地打在机关的几个关键节点上。只听“咔哒”几声，那道本已张开的缺口竟缓缓合拢。

这手功夫，不仅看呆了同队士兵，也落入了远处高台上的萧彻眼中。他身旁的副将惊道：“这慕言的身手，竟已到了这般境地？”

萧彻没说话，只是指尖在栏杆上轻轻点了点。他看清了慕言的动作——那不是军中教授的技巧，更像是某种……专门为杀人而生的伎俩，刁钻、精准，带着一股不讲章法的狠劲。

演练结束后，萧彻把慕言叫到了帅帐。

“你那手功夫，师从何处？”他开门见山，目光锐利。

慕言垂眸：“家传的杂艺，登不得大雅之堂。”她早料到会有这么一问，原主记忆里并无武学渊源，只能找个模糊的借口。

萧彻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半晌，他忽然道：“明日起，你不用随小队训练了。”

慕言心头一紧：“统领是要……”

“做我的亲卫。”萧彻打断她，语气平淡，“你的身手，留在普通队列里，可惜了。”

这道命令来得猝不及防。亲卫离萧彻最近，意味着暴露的风险更大，但也意味着能接触到更多核心信息——对于在这陌生时空挣扎求生的慕言而言，信息就是保命符。

她权衡片刻，低首应道：“属下遵命。”

成为亲卫后，慕言与萧彻的距离更近了。她随他处理军务，看他在沙盘前推演战局，听他与将领们讨论布防。他的谋略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总能在看似绝境中找到一线生机。有次边关急报，敌军设下三重埋伏，众将皆束手无策，萧彻却只在地图上圈了个不起眼的山谷，淡淡道：“烧了这里的粮草，他们自会退。”

后来战报传来，敌军果然因粮草被劫而军心大乱，筱浒军不费吹灰之力便解了围。那一刻，慕言忽然明白，为何这支军队能无一败绩——因为他们的统领，是萧彻。

但亲近也意味着更多试探。萧彻似乎很喜欢看她应对难题的样子。一次宴会，有将领故意灌她酒，想看看这个“清秀小兵”的酒量。慕言前世为了任务练过千杯不醉的本事，正要接招，萧彻却忽然放下酒杯，淡淡道：“慕言年纪小，不胜酒力，这杯我替他喝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那将领讪讪地收回了手。

慕言心中微动，抬头看向萧彻，却见他已转头与旁人说话，仿佛只是随口为之。

夜深人静时，慕言常坐在帐外看月亮。现代的月亮，是否也这般清冷？她想起前世的枪林弹雨，忽然觉得此刻的军营生活，竟有了一丝不可思议的安稳。

这份安稳，在一个雨夜被打破。

宫里来了旨意，说是皇帝病重，召萧彻即刻回京。

旨意宣读时，帐内气氛凝重如冰。谁都知道，皇帝忌惮萧彻已久，此时召他回京，绝非好事。副将急道：“统领，这分明是陷阱！”

萧彻面无表情地接了旨，指尖却微微泛白。他沉默片刻，道：“我走后，筱浒军交由你代管，一切按原计划布防，不可有丝毫异动。”

他顿了顿，看向一旁的慕言：“你随我回京。”

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带一个亲卫回京，本无可厚非，但萧彻的眼神，却让副将觉得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