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4200+ 你顶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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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不知疲倦地敲打着玻璃,发出连绵不绝的“嘀嗒”声,仿佛为这沉寂的夜晚打着单调的节拍。暮色早已被雨水浸透,融化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蓝,最终彻底沉入黑夜。
城市边缘的灯火,在湿漉漉的玻璃上晕染开一片模糊的光斑,像是遥远而失焦的星辰。
房间内,只有键盘断断续续的敲击声,与窗外的雨声相互应和,更显得空间逼仄而安静。屏幕的冷光映在蓝的脸上,勾勒出他紧锁的眉头和略显疲惫的轮廓。文档顶端的标题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他卡在这个章节已经三天了,思绪如同窗外泥泞的地面,混沌不堪。才写了寥寥几千字,距离完整的毕业论文还遥遥无期,
一股无名火在他胸中郁结,窗外的雨声非但不能平息烦躁,反而像催化剂一样,让这种情绪不断膨胀。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文献引用上,但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都在游动。
“咔哒——”
房门被极轻地推开,又悄无声息地合上。来人动作很小心,但蓝甚至不需要回头。这个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会在这个时间,用这种方式进入他书房的,只有劳。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沐浴露清香的温热气息靠近。一杯冒着袅袅白气的牛奶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桌角,恰好在他手边不远不近的位置,既不会妨碍他操作,又能让他轻易拿到。
“毕业论文不是后天才交吗?”劳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轻快,试图打破房间里凝滞的空气。
蓝的指尖在键盘上顿了一下,没有回应,随即又开始了机械的敲击。他不想说话,尤其是在思路受阻的时候。
“喂,”劳似乎对他的沉默早有预料,但并不气馁。他凑得更近了些,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吸带来的微弱气流,“理理我嘛,小蓝。你都对着它一整天了。”
“天天泡在学校实验室里,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家,像看门小狗一样。好不容易等你回来了,眼里也只有这些看不懂的符号,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现在,现在是不是还盘算着等毕业了就把我丢掉……”
“九点半了。”蓝终于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沉默而有些低哑,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该去睡了。”
“不要,”劳立刻拒绝,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伸手轻轻晃着蓝的右臂,“我一个人睡不着。我要你陪我睡。”
手臂的晃动打断了蓝本就脆弱的思路。他有些无奈地停下动作,抬手轻轻拍开劳的手,语气依旧平淡:“别闹。”
被拒绝的劳立刻瘪了嘴,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虽然大部分是装出来的,但效果显著。“呜…臭小蓝,”他开始了惯用的“控诉”,
这些话语像一把钝刀子,轻轻撬开了蓝记忆的闸门。他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有些失焦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三年前,也是一个这样淅淅沥沥的雨夜,甚至比今晚更冷。他刚从实验室出来,就在街角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的劳。他浑身湿透,单薄的衣物紧贴在身上,瑟瑟发抖。当蓝试图绕过他时,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拽住了他的裤脚。蓝低头,对上了一双眼睛——那里面盛满了雨水、泥泞,以及一种被整个世界遗弃后的、近乎绝望的哀戚,像一只在暴风雨中失去了所有庇护、濒临死亡的小兽。他嘴里喃喃着含糊不清的话语,似乎是求救,又像是无意识的呓语。
蓝当时并非没有犹豫。他自己的生活已经够一团糟了,学业、研究
,哪一件都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再捡一个来历不明的“麻烦”回去?他本能地想要拒绝。
但是,当街灯惨白的光线清晰地照出劳眼中那片哀伤与祈求的沼泽时,某种坚硬的东西在他心里融化了。他最终弯下腰,将那个冰冷、颤抖的身体扶了起来。
后来,他花了不少钱给劳治病,调理身体。劳的来历成谜,对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蓝也从不深究。这三年来,劳确实表现得异常乖巧,包揽了大部分家务,在他学习和研究时也极少打扰,只是像个小尾巴一样,安静地待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用那种混合着依赖与慕孺的目光追随着他。
此刻,听着劳带着哭腔的“控诉”,再硬的心肠也难以维持绝对的冰冷。那三年的陪伴,那些温暖的饭菜,以及回家时永远亮着的那盏灯……这些细碎的日常,早已织成了一张柔软的网。
“……就这一次。”沉默良久,蓝终于松口,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妥协。
几乎是瞬间,劳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眼睛像被点亮的星辰,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我就知道小蓝最好啦!”他欢呼一声,
声音里充满了得逞的喜悦,之前的“委屈”烟消云散。他知道,他的小蓝,表面冷淡,内心却比谁都柔软。
待劳心满意足、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后,世界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恼人的雨声。蓝试图将涣散的注意力重新拉回论文上,但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奔向了更遥远的未来——毕业之后呢?是继续留在学院里,按部就班地成为一名研究员,还是……真正踏入“组织”的核心?
正漫无边际地想着,屏幕上突然毫无征兆地跳出一大串杂乱的拼音字母,覆盖了他刚刚撰写的段落。
一股强烈的烦躁感猛地窜上头顶,他狠狠敲了一下键盘,最终“啪”地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用力向后靠进椅背,闭上眼,
那个魔方...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个神秘的事物。组织里的元老们讳莫如深地提及过它,据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他们说过,只要能够理解并正确使用那个古老魔方的机制,就能引导甚至重塑能量场,让微不足道的能力者获得翻天覆地的蜕变,让弱者瞬间拥有与强者比肩,甚至超越强者的力量。那是一种禁忌的诱惑,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也是可能吞噬一切的深渊。它的存在,是他平静研究生活之下,涌动的巨大暗流。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急促而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意味,猛地将蓝从纷乱的思绪中拽回现实。这一次,不是劳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听到客厅里传来劳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然后是门被拉开的声音。
“请、请问蓝小蓝在家吗?”一个怯生生的,如同受惊小动物般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声音里带着雨水浸润后的潮湿感。
蓝皱了皱眉,站起身,走向客厅。
门口站着一位少女,拥有一头极为罕见的、如同初生嫩叶般的翠绿色长发,此刻发梢正湿漉漉地滴着水,在她脚边形成一小圈深色的水渍。她身上的衣服也半湿着,勾勒出单薄的身形。
少女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厚厚的、材质特殊的深褐色文件袋,仿佛那是她的救命稻草。她的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开门的劳,更不敢看向走过来的蓝。
劳接过那个文件袋,手感沉甸甸的,带着室外的凉意。他本能地不喜欢这种被打扰的感觉,正想随口打发走来人然后关门,蓝已经走到了他身后。
少女看到蓝,像是完成了某种艰巨的任务,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语速飞快地说:“我哥想把这个文件交给您。他还让我转告您,明天务必去老地方见他。”她的声音依旧很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传递意味。
蓝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少女的脸庞,搜索着记忆。他并不认识她,但这张脸,尤其是那双略显不安的眼睛,
“你是……?”蓝开口,语气平静无波。
“我是红他妹妹,绿。”少女快速地回答,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让她窒息,“东西和话都带到了,打扰了,我先走了。”说完,她几乎是逃跑般转身,纤细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楼梯口的黑暗中。
劳“砰”地一声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潮湿冰冷的空气。他掂量着手里的文件袋,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凑到蓝身边,像只好奇的小猫:“小蓝,这里面写的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蓝一把从劳手中拿过文件袋,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你知道规矩。”他淡淡地说,语气里是不容商榷的拒绝。
“小气鬼。”劳不满地嘟起嘴,小声抱怨,像没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幼稚。”蓝看着他这副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拿着文件袋走向卧室。那里有专用的设备可以检查文件的安全性。
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洗漱完毕,躺在那张承载了他们三年共同记忆的双人床上,黑暗如同温柔的毯子覆盖下来。雨声似乎小了一些,但依旧缠绵。劳在柔软的被子下窸窸窣窣地挪动身体,很快又开始了他的“夜间节目”。
“小蓝,”他声音闷闷地从枕头里传来,带着刻意营造的颤抖,“你听,好像打雷了……我好害怕啊……”
蓝平躺着,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不爱睡就回自己房间去。”他的回答冷静得不近人情。
“让我抱着你就不怕了嘛,”劳得寸进尺地靠过来,手臂像藤蔓一样试图缠上来,“就抱一下,真的!”
“撒娇无效。”蓝果断地拒绝,并祭出了杀手锏,他顿了顿,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而冰冷,“再这样,毕业后我就真的把你送走。”
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阻隔了劳所有的小动作。他僵住了,然后默默地缩回自己的被窝里,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窗外的雨声填补着空隙。半晌,劳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小蓝……你毕业后……到底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终于还是被摆上了台面。
黑暗中,蓝闭上了眼睛。该来的总会来。他无法永远回避。良久,久到劳几乎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才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语调,清晰地吐出那几个字:
“毕业后,我们就分开吧。”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击碎了所有伪装的平静。
“为什么?!”劳猛地从床上坐起,声音因为震惊和恐惧而拔高,甚至带上了破音,“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你不能丢下我!”
“不行也得行。”蓝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这冰冷的理智,比任何怒吼都更让人心寒。
黑暗中,劳的声音开始剧烈地颤抖,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心脏里挤出来的:“你知道的……你知道的!从你三年前那个雨夜把我带回家那天起,我就认定你了!这辈子,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这三年,虽然我帮不了你什么大忙,还总是笨手笨脚地烦你……可是,
他的哭泣声低微而绝望,像受伤幼兽的呜咽,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凄凉。
蓝依旧紧闭着双眼,放在身侧的手却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劳的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他想起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心里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一种强烈的冲动让他几乎要收回那些伤人的话,
理智与情感在胸腔里激烈地搏杀,最终,理智以巨大的代价,勉强占据了上风。
良久,他听着耳边压抑的、令人心碎的啜泣声,听着窗外仿佛永无止境的雨声,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无奈,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疼与妥协。
“……算了。”
这两个字如同羽毛般轻轻飘落,却在瞬间扼住了劳的哭泣。黑暗之中,劳难以置信地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透过朦胧的泪雾,看向蓝那模糊却令人心安的轮廓。
雨,依旧不知疲倦地倾洒着,“淅淅沥沥”,如一曲低沉的挽歌,敲打着窗棂,也敲击在两个各怀心事的灵魂深处。雨滴滑落的每一道痕迹,都仿佛映照出他们内心的波澜,无声却沉重,将沉默拉得愈发绵长。
而那个放在书房抽屉深处的神秘文件袋,以及它所代表的、即将掀起的波澜,都预示着,这个雨夜之后的明天,一切都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