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巷的青石板路被前一晚的暴雨浸得发亮,绥媛提着裙摆站在檐下,水珠正从黛瓦边缘断断续续坠下。道具组在巷口架起鼓风机,人造雨幕被吹成斜织的银丝——这场“雨巷重逢”的戏,剧本上只写着“魏劭将小乔抵在墙边,指腹擦去她眼下雨水”。
刘宇宁穿着湿透的玄色劲装从雨幕中走来,水痕沿着他颌线滑进衣领。他在离她三步远处停下,目光掠过她攥紧剧本的手
刘宇宁紧张?
绥媛剧本第52页
绥媛抬起眼帘,声音混在雨声里有些模糊
绥媛你改了两个标点
他眼底骤然漾起波纹。昨夜他确实在剧本边批注:原句“你究竟要逃到何时?”后的叹号被圈出,旁注“此处该是叹息,不是质问”。此刻她精准复述,像在回应那个淋雨的夜晚。
导演喊准备时,刘宇宁忽然伸手抽走她发间一枚松脱的珠钗。指尖擦过耳际的触感让绥媛轻颤,他却已转身走入定位,珠钗在他掌心转出流光
刘宇宁等会儿真摔,我垫着你
开拍哨响瞬间,他眼底温度骤降,又成了那个阴郁偏执的魏劭。绥媛被他拽进巷角时,后背撞上他预先垫在墙面的手掌。鼓风机卷着雨丝扑来,他按照剧本扣住她手腕,却在镜头盲区用拇指极轻地摩挲她腕间脉搏。
“卡!”导演盯着监视器皱眉,“宇宁情绪太收着了,我要的是濒临失控的占有欲!”
第二次拍摄,刘宇宁直接将绥媛抵在爬满青苔的砖墙。雨水顺着他的鼻梁滴在她颈间,他按照修改后的台词低吼
刘宇宁你究竟要逃到何时……
尾音化作气声,滚烫呼吸拂过她湿透的鬓发。
绥媛在镜头外练习过数十次的挣扎突然失效。她仰头望着他猩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围读会那夜——他指着这段戏说“魏劭不是愤怒,是怕她真的消失”。此刻他箍在她腰侧的手臂在发颤,那种真实的恐慌让她忘了接词。
“吻戏借位!”导演突然举喇叭喊,“宇宁你挡绥媛左脸机位!”
这个指令让绥媛骤然回神。按照排练,他该侧头制造视觉错位,可刘宇宁却维持着禁锢她的姿势,目光沉甸甸压下来
刘宇宁现在喊停还来得及
雨声震耳欲聋,他垂眸盯着她轻颤的唇,喉结滚动。所有道具雨都化作心跳的鼓点,绥媛看见他眼底自己的倒影,正被某种汹涌的情绪浸透。
绥媛刘宇宁
她突然踮脚凑近他耳畔
绥媛你改的标点——我更喜欢原版
这句话像解开某种咒语。他猛地收紧手臂将她按进怀里,玄色衣袖彻底挡住镜头,在导演喊卡的前一秒,低头将吻落在自己拇指关节——那是紧贴她唇瓣的位置。灼热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绥媛听见他压抑的喘息
刘宇宁……答案呢?
全场静默中,只有雨水还在不知疲倦地倾泻。绥媛抬手抚上他湿透的后颈,在无数道目光的盲区里,用指尖在他衣领内侧画了个圈。那是昨夜她翻阅旧照片时发现的秘密——十三岁那年,他总在江边练歌的石头上刻这个符号,她直到昨天才认出是“媛”字的变体。
刘宇宁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回应比任何语言都锋利,剖开他长达十余年的守望。他忽然扯下大氅裹住她,对着导演方向扬声道
刘宇宁劳烦清场十分钟,我们找状态
工作人员尚未反应过来,他已将绥媛拦腰抱起,径直走向临时搭建的雨巷暗阁。木门合拢的巨响惊飞檐角麻雀,昏暗光线下,他把她放在堆满道具箱的矮榻上,双臂撑在她身侧
刘宇宁那个圈是什么意思?
绥媛你刻在江边石头上的
绥媛平复着喘息
绥媛我昨天翻老照片才看懂
他眼眶瞬间红了,俯身逼近她
刘宇宁所以这些年你记得丹东的雨,记得夜莺,记得糖饼,唯独忘了这个?
窗外传来场务焦急的敲门声。绥媛抬手擦去他眼尾的水渍,声音轻得像雨巷里的雾
绥媛刘宇宁,杀青那天我给你答案
这个承诺让空气凝固。他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低头用前额贴住她的,笑声混着叹息震响在相贴的肌肤间
刘宇宁绥媛,你比魏劭更会折磨人
当木门重新打开时,他仍是戏里阴郁的将军,她仍是倔强的孤女。只有彼此知道,某些东西已在雨巷的暗阁里悄然移位——比如他系回腰间的佩剑穗子上,多了一缕月白色的丝线;比如她藏在袖中的掌心,紧握着他偷偷塞来的鸢尾绢花。
导演看着监视器里截然不同的张力满意挥手:“过!准备转场!”
绥媛走向化妆间时,听见刘宇宁在后面轻声哼唱《同轨》的副歌。她回头,看见他站在渐渐停歇的雨幕里,指尖转着那枚珠钗,朝她做了个“杀青见”的口型。
答案早已写在每一滴雨里,只是还需要一场仪式来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