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欢攥着安全带的手指还泛着白，满脑子都是“鹿闻笙”三个字，出租车刚在小区门口停下，她付了钱就往楼道冲，连找零都忘了拿。刚到三楼，隔着两道门就听见自家屋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谈笑声，她心里的急切稍稍放缓，指尖刚碰到门把手，门“咔嗒”一声从里面拉开——
“嘭！”
彩色的礼花纸筒猛地炸开，金红相间的碎纸屑像漫天星子，扑了黎清欢满脸满身。她惊得往后跳了半步，眼睛瞪得圆圆的，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见一群熟悉的声音炸开了锅。
“恭喜清欢上班大吉！”
“我们清欢可是进大公司的人啦！”
“姐姐好厉害！”
几个小朋友举着拉花围着她转圈，张婶、李叔、林大哥一家全都站在客厅里，脸上堆着热乎的笑。阿婆从人群里挤出来，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手上的温度暖得烫人：“你看这些人，听说你进了晨韵星艺，非要来给你凑个热闹，我拦都拦不住，说怕耽误你休息，他们倒好，提前两小时就来帮我洗菜择菜了。”
黎清欢看着满客厅的人，眼眶有点发热，她抬手拂掉肩上的碎纸屑，笑着朝大家鞠了个躬：“谢谢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嫂子，还让你们特意跑一趟。”
“哎，这话说的！”林大哥嗓门亮，拍着大腿笑，“你阿婆就是太疼你，说什么‘孩子第一天上班累，别折腾’，我们偏不依——咱们楼里飞出这么个金凤凰，不得好好庆祝庆祝？”
“你就会说！”林嫂笑着拍了他一下，转头拉过黎清欢的胳膊，“清欢别听他的，我们就是看着你长大，替你高兴。你阿婆一大早就在菜市场挑排骨，说要给你补补呢。”
李大哥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走过来，把叉子塞到她手里：“可不是嘛！你小时候还总跟在我家小子屁股后面跑，现在都成大公司的经纪人了，我们脸上都有光！”
满屋子的笑声裹着饭菜的香气，黎清欢心里的那点关于“鹿闻笙”的迷茫，瞬间被这烟火气冲散了大半。她刚想再说句感谢的话，阿婆已经推着她往餐桌走：“别站着了，菜都要凉了！我炖了三小时的排骨汤，快尝尝合不合口味。”
餐桌被摆得满满当当，糖醋排骨、可乐鸡翅、清蒸鱼，全是她爱吃的菜。大家刚围坐下来，黎清欢扫了一圈，没看见林嫂家的婷婷，便问：“林嫂，婷婷呢？平时这时候，她早凑过来抢排骨吃了。”
林嫂叹了口气，往楼上瞥了一眼，无奈道：“还能在哪？刚放学就扎进房间里了，说是在看什么综艺，说她偶像在里面。现在这些孩子啊，一天到晚就知道追星，我都愁死了，要是能把这劲头用在学习上，我做梦都能笑醒。”
“嫂子，这你可就错啦。”黎清欢舀了一勺汤，笑着说，“现在追星也不全是坏事，要是能遇到个正能量的偶像，说不定还能成她的榜样呢。”
“真的假的？”林嫂眼睛一亮，又有点不相信，“我还以为追星就是瞎玩呢。”
“当然是真的。”黎清欢放下勺子，拿出手机，“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下来吃饭，正好我也问问，她追的是哪个偶像，说不定我以后还能帮上忙呢。”
“那可太好了！”林嫂立刻点头，“这孩子从小就粘你，你说的话她最听了。”
黎清欢笑着拨通婷婷的电话，可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人接。她挑了挑眉，对林嫂说：“这丫头，肯定是看入迷了没听见，我去楼上叫她。”
说着，她起身往林嫂家走，敲了敲房门，没人应，便直接推门进去：“婷婷？婷婷你在吗？”
“清欢姐，我在楼上！”婷婷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带着点含糊的慌乱。
黎清欢快步走上楼，推开卧室门，就看见婷婷正慌慌张张地把平板往枕头底下塞，脸上还带着没藏好的心虚。她故意板起脸，双手叉腰：“林婷婷同学，你妈喊你吃饭，你不仅不接电话，还藏平板，胆子不小啊？”
婷婷抬头看见她，先是一愣，随即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晃着撒娇：“清欢姐！我不是故意的，刚才看得太入迷了，没听见手机响嘛。”
“没听见？”黎清欢伸手挠她的痒痒，“我看你是故意躲着不接吧！”
“哈哈哈哈我错了！清欢姐我错了！”婷婷笑得直打滚，连连求饶，“我这就下去，你别挠了！”
黎清欢停下动作，帮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好了不闹了，大家都在等你吃饭呢，饱肚子才是正事，综艺什么时候不能看？”
婷婷扁了扁嘴，拉着她的手晃了晃，眼睛亮晶晶的：“那清欢姐，你得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又想打什么鬼主意？”黎清欢捏了捏她的脸，“说吧。”
婷婷立刻坐直身体，凑到她耳边，小声问：“清欢姐，我听说你去晨韵星艺当经纪人了，是真的吗？”
“是啊，怎么了？”黎清欢点头。
“哇！”婷婷眼睛瞪得更大了，激动地抓住她的手，“那可是晨韵星艺啊！好多大明星都在那家公司！清欢姐你也太厉害了吧！”
黎清欢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还行吧，刚去第一天，还在学习呢。”
“那……那清欢姐，”婷婷拉着她的手晃了晃，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你能不能帮我要一张我偶像的签名照啊？”
黎清欢挑眉：“哦？你的偶像是谁啊？”
婷婷立刻从枕头底下摸出平板，点开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就是他！鹿闻笙！他可帅了，性格又温柔，演技还好，唱歌也超好听！综艺里他还会帮工作人员搬东西，一点架子都没有！”
黎清欢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呼吸猛地一滞——
照片里的男生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坐在沙发上，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侧脸线条干净利落，唇角微微上扬，眼神温和。明明是现代装，可那眉眼间的气韵，竟和梦里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隐隐有了重合的迹象。
她指尖微微发颤，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原来他就是鹿闻笙……
“清欢姐？你怎么了？”婷婷见她愣着不动，拉了拉她的袖子，“你不愿意吗？要是太难的话也没关系……”
“没有没有。”黎清欢回过神，连忙摇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答应你，不过我刚去公司，还没接触到艺人，等以后有机会，一定帮你问到签名照。”
她心里却悄悄想着：正好，借着这个理由，好好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梦里的那个人。
“耶！清欢姐你最好了！”婷婷激动地抱住她，“那我们快下去吃饭吧，不然我妈又要念叨我了。”
两人手拉着手下楼，刚走进黎清欢家，就被李嫂拉到餐桌旁：“可算把你们俩等来了！快坐快坐，蛋糕都要化了！”
餐桌上放着一个奶油蛋糕，上面用巧克力写着“黎清欢前程似锦”，是张婶特意去蛋糕店订的。黎清欢看着蛋糕，心里暖暖的，阿婆已经点燃了蜡烛，大家一起唱起了祝福的歌，连小朋友都跟着哼唧，跑调的歌声里全是真诚的欢喜。
“快许愿！”阿婆笑着说。
黎清欢闭上眼睛，心里默念：希望阿婆身体健康，希望自己能在公司好好干，也希望……能弄清楚那个梦的真相。
吹灭蜡烛，大家笑着起哄让她切蛋糕，李大哥抢着要最大的一块，被李嫂瞪了一眼，只好委屈巴巴地拿了小块。婷婷捧着蛋糕，边吃边跟黎清欢说鹿闻笙的综艺片段，叽叽喳喳的，像只快乐的小麻雀。
直到晚上九点多，邻居们才渐渐散去，黎清欢让阿婆去休息，自己收拾餐桌。碗碟碰撞的声音里，她时不时会想起鹿闻笙的照片，还有那道和梦里一模一样的声音，心里乱糟糟的。
收拾完一切，她回到房间，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平安扣泛着淡淡的光晕，和下午在录制现场时一模一样。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她躺在床上，渐渐进入了梦乡。
可这晚的梦，比上次更清晰，也更可怕。
梦里没有朱红宫墙，没有落英缤纷，只有熊熊燃烧的火海。阿婆躺在火海里，朝着她伸出手，声音嘶哑：“清欢，救我……”
“阿婆！”黎清欢疯了一样想冲过去，可脚下像灌了铅，根本动不了。就在这时，一支箭带着呼啸的风声朝她射来，她吓得闭上眼，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她睁开眼，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挡在她面前，箭羽深深插进他的后背。他戴着银色的面具，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身形挺拔如松。
“你是谁？”黎清欢伸手想摘下他的面具，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要救我？我为什么看不清你的脸？”
男子缓缓转身，声音带着淡淡的苦涩，像月光下的湖水：“因为你忘了我，所以看不清。”
“我忘了你？”黎清欢愣住了，“我们以前认识？你到底是谁？”
男子没有回答，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像要融入火海。
“等等！你别走！”黎清欢伸手去抓他，可只抓到一把空气。
下一秒，场景骤然切换。她站在一片血泊里，双手沾满了鲜血，温热的液体顺着指尖滴落，脖颈间的痛感再次传来，比上次更清晰。她低头，看见自己穿着古代的服装，脖子上不停的流血。
“不——！”
黎清欢猛地睁开眼，浑身冷汗淋漓，心脏狂跳不止，连呼吸都带着疼。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没有伤口，可梦里的痛感还残留在皮肤上，真实得可怕。
她颤抖着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时间是早上八点半。
又是八点半。
她盯着屏幕，眼神恍惚：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个时间醒来？
窗外的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可黎清欢却觉得浑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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