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21）小鬼

少薇我们，日后可能会再相见。

“为什么？”小孩跑上前，紧紧搂住少薇的腰，“我不想你走。”

少薇你这个小家伙人小鬼大的，我走了，一定也会过得很好。

“我......我是舍不得你，不是因为别的。”

他一双黑黝黝、深似古潭的眼睛在此刻红得像兔子，流露出几分伤心。

少薇愣了愣。

沉默片刻，对他说。

少薇我不走，很可能会死，我不想死。

小孩眼睫颤了颤，抬起眸子，看着少薇。

少薇轻轻抿唇。

她到这里不是来拯救人，更不是来给小胡子制造一个虚假的美好幻境。

跟两个小家伙待在这里大半年，已远远出乎她的意料，是她此前未想过的事。

他年纪尚小，她不可能在这里留十年。

若继续在他身边待着，时间不会跳转，原有的轨迹会更改。

相对于里外可能会出现其它不可控的事，得不到真相已经变成了小事。

否则她怎么会舍下两个小孩，让他们独自生活。

长痛不如短痛。

何况这不是现实，是早已发生的事，看日后苏昌河的情况，过得不差。

两人无声对视的时间不是很久。

小孩松开了少薇。

她不想死，他也不希望她死。

她是一只特殊的鬼，她若是死了，怕是什么都不剩下了吧。

“你......“他说，”一定要回来看我们。”

少薇若是可以，我一定会回来。

说完，少薇狠下心，头也不回地离开，她不想看到他们两个泪眼汪汪的样子。

好的是，一切如她猜测的一样，她离开不到片刻，眼前的画面有了变化。

少薇眼里闪过一丝喜意。

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人。

只是......

这片陌生林子未免太暗了，阴风阵阵，好似还有婴儿啼哭、小童阵阵唱歌声。

少薇拿着一根树枝当拐杖摸黑走了十来步，打了个哆嗦，一颗心砰砰地跳。

纵然短暂见过战争之下百姓逃难、人吃人的场面，她的胆子没有变大多少。

尤其在这种没人、疑似有鬼娃随时出没的深夜里，心里很难不涌上恐惧。

她跟小孩说自己是鬼，不代表她真的是鬼。

若有一天她变成了鬼，可能一样会怕别的，长得恐怖、神出鬼没的鬼。

“生儿不用识文字，斗鸡走狗胜读书......”

幽灵般空荡悠远的歌唱声里，夹杂着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儿童的嬉戏笑闹声。

有小孩乍然笑嘻嘻地接连飘出，手提灯笼，衣着古怪、肤色苍白、有大红眼睛，在远处的空中游荡。

少薇啊！鬼啊！

少薇心脏疯狂地跳动，失声尖叫，捂住耳朵，立马转身跑掉。

这是幻境，跑的范围有限。

到了尽头，无形的屏障挡住去路，少薇跑半天跑不掉，方意识到这是幻境。

欲哭无泪。

不行不行。

她不能为这一点小事离开！

肯定不是真的鬼！

少薇牙齿打颤，第二次强行按捺住脱离记忆幻境的冲动，干脆双手抱头捂耳蹲下。

给自己安全感的同时，降低自己的存在。

终于，唱着歌的小鬼好似跟谁打架，歌声减消，取而代之的是痛叫声。

快点快点。

歌声彻底没了。

有个陌生男人在说话，好像说什么：“别管他了，让他在这自生自灭。”

应该是人。

他们说完，整片林子恍若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让人觉得诡异可怕。

少薇深呼吸好几口气，正要抬头，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是往她这边来的。

她倏地抬头，果真有个人过来，摇摇晃晃，身形好像很不稳。

少薇是人是鬼？！

她一下子站起来，后退好几步，抽出白色长鞭，抓紧了鞭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