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的生长速度快得惊人。
法站在训练室的单向玻璃后，看着里面那个已经几乎与他肩膀齐平的少年。短短两周，英已经从五岁孩童的模样抽条到了十三四岁的样子，身形修长，动作敏捷。此刻，他正专注地吸收着法提供的“食物”——一个因背叛基地而被处决的叛徒的生命能量。没有撕咬，没有血腥，只有能量平稳流动的微光。
进步显著。
但法知道，这只是表象。英骨子里的凶性从未消失，只是被暂时压制。每次投喂前，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的渴望和贪婪，都提醒着法——他饲养的，终究是一头野兽。
通讯器突然响起，打断了法的观察。
“指挥官，中枢区的美指挥官发来紧急通讯，说有要事相商。”副官的声音传来。
法微微蹙眉。美？那个总是带着阳光笑容、却比谁都精于算计的中枢区指挥官？他们平时交集不多，突然联系，必有蹊跷。
“接进来。”法按下通讯键。
“哎呀，法指挥官，好久不见~”全息投影中，美那张俊朗的脸带着夸张的笑容，金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辫子，随着他夸张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听说你最近捡了个有趣的小家伙？”
法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消息泄露了？不可能。所有参与“清理”行动的都是他的心腹，而英的存在更是绝密。
“美指挥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法的声音平静，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美眨了眨那双湛蓝的眼睛，笑容不减：“别紧张嘛~我只是听说，你最近出任务的频率……有点高？而且带回来的物资，似乎比往常少了一些？”
试探。赤裸裸的试探。
法的表情纹丝不动：“物资紧缺，天灾频发，伤亡在所难免。如果美指挥官有闲心关注我们踏朝的物资报表，不如多操心一下你们中枢区的能源储备？听说，不太乐观？”
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笑得更灿烂了：“哎呀，被发现了~”他夸张地摊手，“好吧，其实我是来求援的。我们那边出了点小麻烦，需要借调几位高阶启明者。作为交换，我可以提供一些……有趣的情报。”
法眯起眼：“比如？”
“比如……”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行光区最近不太安分，似乎在策划什么。你知道的，你母亲的旧部，一直对你‘继承’基地的方式……颇有微词。”
法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行光区，他母亲的家族势力，确实一直是他统治的潜在威胁。
“我会考虑你的请求。”法最终说道，“明天给你答复。”
通讯结束，法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美的突然联系，行光区的异动，再加上英的存在可能已经引起怀疑……局势比他预想的更复杂。
他需要加快进度了。
转身回到训练室，英已经完成了进食，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用手指在地上画着毫无意义的线条。看到法进来，他立刻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是对食物的期待，而是某种更深层的、难以名状的东西。
这两周，除了“驯养”，法也花了不少时间“陪伴”英。教他说话，教他常识，甚至……教他如何更像一个“人”。这些额外的关注，与其说是出于关心，不如说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一个能思考、能交流的工具，总比纯粹的野兽更有用。
“今天学新的东西。”法走到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英慢吞吞地爬起来，站得笔直，但眼神却飘忽不定。他已经能流利地说话，只是语调还带着点生涩：“又要学那些无聊的东西？”
法的眼神一冷：“注意你的语气。”
英撇了撇嘴，没再说话，但眼中的叛逆显而易见。
法伸出手，掌心向上，一团冰蓝色的能量缓缓凝聚：“感受它。”
英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指尖刚一接触那团能量，就猛地缩了回来：“太冷了！我不想学这个！”
“由不得你选择。”法的声音冰冷。
英瞪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猩红，但最终还是咬着牙，再次伸出手。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响起！
“报告指挥官！东三区发现大规模尸潮！正在向基地靠近！”副官急促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
法的眼神一凛。尸潮？这个时间点？太巧了。
“准备防御。启动二级警戒。”法迅速下令，然后看向英，“你，留在这里。不准乱跑。”
英的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尸潮……他的子民！他可以……他可以借此机会逃走！逃离这个把他当宠物一样圈养、训练、控制的恶魔！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英就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他几乎能听到远处那些丧尸的呼唤，感受到它们对他的臣服和渴望。只要他想，它们会不顾一切地冲进来，带他离开这个牢笼……
但当他抬头，对上法那双冰冷的湖蓝色眼睛时，那股冲动却莫名地熄灭了。
逃走？然后呢？回到荒野，继续漫无目的地游荡？没有温暖的食物，没有舒适的床铺，没有……法的陪伴？
英突然意识到，他不想走。至少……不是现在。
“我、我能帮忙！”他脱口而出，眼中闪过一丝矛盾，但很快被坚定取代，“我能控制它们！”
法猛地一怔。控制？英的意思是……他能控制尸潮？
这个能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强大，还要……危险。
短暂的权衡后，法做出了决定。
“跟紧我。”他冷声道，“记住规矩。暴露身份，后果你知道。”
英用力点头，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两人迅速赶往东三区。一路上，法的心思急转。如果英真能控制尸潮，那他的价值将远超预期。但这也意味着，风险成倍增加。
而此刻，他还没意识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尸潮，将如何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将如何撕裂他精心维持的“伪神”面具。
危机，往往伴随着……机遇。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