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的樱花气息还未从教室里完全褪去，月考的紧张感便像细密的雨丝，悄无声息地漫了过来。黑板右上角的倒计时用白色粉笔写着“7”，被风吹得微微泛白，粉笔灰落在讲台上，混着同学们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将高二（1）班的空气都衬得安静了几分。
林婉萤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时，晨光刚透过窗户洒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冮叶已经在了，正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一本物理错题集，微碎盖的刘海垂在额前，遮住了眼底的情绪，黑白校服的领口整整齐齐，连坐姿都透着股疏离的安静——他向来喜欢清晨的教室，没有喧闹，只有书页翻动的轻响，能让他沉下心来梳理知识点。
林婉萤的心跳轻轻快了半拍。她从书包里拿出两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用干净的纸巾包好，攥在手里，脚步放得极轻，慢慢走到冮叶的桌前。
自从春游时他背着她穿过樱花林后，两人之间的坚冰就悄悄裂开了一道缝。他不再对她冷言冷语，偶尔还会默许她坐在旁边刷题，甚至在她不小心碰掉他的笔时，会自己弯腰捡起来，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皱着眉躲开。
“冮叶同学，”林婉萤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这份安静，“这个肉包是我早上特意买的，还热着，你要不要吃？”
她的指尖轻轻搭在桌角，纸巾上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连带着心跳都跟着发颤。以前她也送过早餐，换来的都是他冷漠的“拿走”，可这次，她抱着一丝微弱的期待——或许，他会愿意收下。
冮叶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眼，黑眸里没有了往日的厌烦，只有一丝淡淡的平静，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肉包上，又轻轻扫过她泛红的耳尖，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林婉萤的耳朵里。
林婉萤瞬间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看到冮叶微微往旁边挪了挪手肘，给她腾出放肉包的位置，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肉包放在他的桌角，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连声音都带着笑意：“那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冮叶“嗯”了一声，重新低下头看向错题集，却没有立刻动那两个肉包。林婉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里像被阳光晒过一样暖融融的，她拿出课本，却忍不住偷偷瞥向他——他的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连握着书页的手指，都比平时放松了几分。
坐在斜前方的张雅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手里的笔狠狠攥紧，笔杆几乎要被捏变形。她昨天特意提前来教室，想找机会和冮叶搭话，却被他一句“别烦我”怼了回去，可林婉萤不过是送了两个肉包，他就轻易收下了？嫉妒像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她的心上，让她连翻书的心思都没有了。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林婉萤对着一道数学压轴题皱紧了眉头，草稿纸上画满了凌乱的辅助线，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她咬着唇，犹豫了很久，还是轻轻碰了碰冮叶的胳膊。
“冮叶同学，”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这道题……我卡在第二问了，你能给我讲一下吗？”
冮叶刷题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她的草稿纸上，眉头微微蹙起——她的思路偏了，辅助线画错了方向。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拿起笔，在她的草稿纸上轻轻画了一条新的辅助线，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带着耐心：“这里错了，应该连接BD，利用圆周角定理。”
林婉萤顺着他的笔尖看去，瞬间恍然大悟，眼睛亮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我之前一直想着用全等三角形，没想到该用圆周角……”
“嗯，”冮叶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很轻，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说完就转头，反而多停留了几秒，“你再试着推一遍，哪里不懂再问我。”
“好！谢谢你！”林婉萤用力点头，连忙低下头演算起来，笔尖飞快地在纸上移动，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
冮叶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眼底的平静里悄悄泛起一丝涟漪。她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遇到难题时会不自觉地咬着唇，解开后眼睛会亮得像星星——这些细微的模样，他以前从未注意过，可现在看来，却觉得格外顺眼。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的错题集，却发现心跳比平时快了几分，连书页上的字迹，都好像比刚才清晰了些。
课间休息时，陈阳凑到冮叶身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压低声音打趣：“可以啊，冮叶，你居然收了林婉萤的早餐，还主动给她讲题？以前是谁说‘别烦我’的来着？”
冮叶翻书的动作没停，耳根却悄悄泛红，他瞪了陈阳一眼，语气故作冷淡：“闭嘴，做题。”
“哟，还脸红了？”陈阳笑得更欢了，“你是不是对人家婉萤有意思啊？我跟你说，婉萤多好啊，温柔又认真，比那个张雅柔强一百倍……”
陈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冮叶用书本拍了一下脑袋：“再多说一句，你就去后面站着。”
陈阳连忙闭上嘴，却还是忍不住冲他挤了挤眼睛，一副“我懂了”的模样。林婉萤坐在旁边，听到他们的对话，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课本，可耳朵却忍不住竖了起来，连心跳都跟着快了几分。
张雅柔看着这边的互动，心里的嫉妒更甚。她深吸一口气，端着一杯刚接的热水，走到冮叶的桌前，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冮叶同学，你讲题讲得口干了吧？我给你倒了杯水。”
她说着，就要把水杯递到冮叶的手里，手指故意往他的手背上凑。
冮叶却像没看见一样，连眼皮都没抬，语气冷得像冰：“不用。”
张雅柔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难看。她咬了咬唇，又看向林婉萤，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那……林婉萤同学，你渴不渴啊？我给你喝吧。”
林婉萤抬起头，刚要开口拒绝，就听到冮叶的声音响起：“她有我带的水。”
他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温热的矿泉水，放在林婉萤的桌角，动作自然又流畅，仿佛做过无数次一样。
林婉萤愣住了，看着桌角的矿泉水，又看了看冮叶冷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温柔的侧脸，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张雅柔的脸色彻底变得惨白，她捏着水杯，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却只能强忍着怒意，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接下来的几天，林婉萤每天都会给冮叶带早餐，他都会默默收下；她遇到不会的题问他，他也会耐着性子给她讲；偶尔她不小心把笔掉在他脚边，他会弯腰捡起来递给她，甚至会在她咳嗽时，悄悄把自己的纸巾推过去。
月考的前一天，林婉萤拿着整理好的错题集，轻轻放在冮叶的桌前：“冮叶同学，这是我整理的错题，里面有几道题你之前给我讲过，我都记下来了，你看看……或许对你也有帮助。”
冮叶拿起错题集，翻开看了看。里面的字迹工工整整，每一道题都写了详细的解题步骤，易错点还用红笔标了出来，甚至在他之前强调过的重点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星星——看得出来，她很用心。
他的心里轻轻动了一下，抬头看向林婉萤，黑眸里没有了往日的疏离，多了几分柔和：“谢谢。”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她说“谢谢”。林婉萤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忙摇了摇头：“不用谢！能帮到你就好！”
冮叶“嗯”了一声，把错题集放在自己的桌角，小心翼翼地压好，像是在珍视什么重要的东西。
月考当天，林婉萤走进考场前，忍不住回头看向冮叶，眼里带着一丝紧张：“冮叶同学，考试加油！”
冮叶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你也是。”
那一笑，像春风拂过湖面，在林婉萤的心里泛起层层涟漪。她用力点头，转身走进考场，心里的紧张瞬间消散了不少，只剩下满满的动力——她要好好考试，不能辜负他的鼓励，也不能辜负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
考试结束后，同学们纷纷走出考场。林婉萤刚走出考场，就看到冮叶站在不远处的樱花树下，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正等着她。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身上，将黑白校服染成了暖金色，微碎盖的刘海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眼底的平静里带着一丝期待。看到林婉萤出来，他快步走了过去，把矿泉水递给她：“考得怎么样？”
“还不错！”林婉萤接过水，笑得眉眼弯弯，“好多题你都给我讲过，感觉能考得很好！”
“嗯，”冮叶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些，“那就好。”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没有太多的话语，却有着说不出的默契和温柔。林婉萤偷偷侧头看着冮叶的侧脸，心里悄悄想着——或许，他对她，也没有那么讨厌了；或许，他们之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不远处的张雅柔看着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她知道，冮叶的心，正在一点点向林婉萤靠近，而她，却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了。可她没有放弃，眼底闪过一丝阴翳——她绝不会让林婉萤这么轻易地得到冮叶，她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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