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寒冬,张函瑞离开的第三个年头悄然到来。
张桂源如往年一般,来到了那熟悉不过的墓碑前,身后还跟着左奇函与杨博文。
张桂源瑞瑞,都三年了……你总说,换个地方接着爱我,可我找遍了所有冬天,都没找到你......
他握紧了手中的戒指,指尖微微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无声地砸在那枚冰冷的戒面上,发出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嗒”一声。
杨博文张桂源,函瑞已经走了,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难过。就当是为了函瑞,打起精神来,好不好?
杨博文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张纸巾递到张桂源面前,语气里带着几分恳切和心疼。
左奇函嘿,擦擦眼泪吧。这可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张龙眼啊,他可不是会随便掉眼泪的人。
张桂源沉默片刻,将张函瑞最喜爱的蓝风铃花束轻轻放置在墓碑前。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害怕惊扰了什么,目光久久停留在这片寂静的石碑上。
张桂源嗯……走吧。
他终于直起身,却仍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依依不舍地迈开脚步,步伐间透着难以掩饰的沉重。
左奇函奔奔,我们也走吧。
左奇函拍了拍杨博文的肩膀,声音低沉却柔和。
杨博文唉,真没想到啊,不知不觉,瑞瑞竟然已经离开三年了……
左奇函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的雪雾之中。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嘎吱作响,仿佛诉说着一种深埋心底的哀愁。
归途之中,张桂源悄然落在了队伍的最后。冰冷的雪粒子不断钻入他的领口,带来丝丝寒意。他忽然顿住了脚步,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绊住了一般,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周围的风雪声似乎在这一刻渐渐远去,只剩下他孤独的身影,与那颗因突如其来的念头而微微颤动的心。
三年前,同样是一个飘雪的寒冬,张函瑞紧紧裹着他那条厚实的围巾,鼻尖被冻得微红。他双手捧着一串糖炒栗子,指尖因寒冷而显得格外红润,却仍执着地将热乎乎的栗子举到你面前,目光温暖又明亮,像是要将这一刻定格成岁月里永不消融的画面。
张函瑞张桂源你尝,甜的!
那时候他嫌黏手,把人往怀里塞
张桂源冷死了,赶紧回家。
张函瑞却踮起脚尖,轻轻勾住他的脖子,笑容在脸上绽开,两个浅浅的梨涡浮现在那明媚的笑容之中。
张函瑞明年冬天,我还要给你带热乎的。
风裹挟着雪粒狠狠砸在脸上,张桂源骤然回过神来。指尖尚余一丝温热,那是糖炒栗子残留的暖意,可当他低头看向身旁,空荡一片映入眼帘。就连围巾上那抹熟悉的蓝风铃香气,也早已消散在凛冽寒风中,不留半分痕迹。
左奇函在前方唤他,他随口应了一声,随即把冻得僵硬的双手插进衣兜。指尖猛然触碰到一个坚硬的小物件——那是一朵干枯的蓝风铃花,去年的今日,他曾在张函瑞常去的花店外捡到它。花瓣早已失去水分,脆弱得只需轻轻一捏便化为齑粉,犹如那个从他指缝间悄然溜走的冬天,再也无法挽回。
雪纷纷扬扬地飘落,愈加密实,仿佛要将一切痕迹都抹去。脚印被悄然覆盖,不留一丝缝隙,就像张函瑞从未踏足过这片土地一般。天地间只剩下纯白的寂静,连空气也似乎凝固了,再难寻他的半分踪迹。
夜色深沉,张桂源蜷缩在沙发的一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本边角已然磨损、封面微微起毛的笔记本。那是张函瑞的,带着岁月和主人留下的痕迹,仿佛每一道磨痕都在低语着过往的秘密。
翻到最后一页,是没写完的话
张函瑞今年冬天要和张桂源去看雪,还要……
后面的字迹已被水渍侵蚀,模糊成了一片朦胧的蓝,宛如一幅被雨水打湿的画作。那是去年他哭泣时留下的痕迹,当时滚烫的眼泪狠狠砸在纸面上,将那些文字永远地掩埋在了这片深浅不一的幽蓝之中。
窗外雪又大了,张桂源把笔记本按在胸口,忽然摸到页脚夹着的东西——是颗奶糖,糖纸皱得厉害,是张函瑞以前总塞给他的那种。他剥开糖纸,糖早化了,黏在指尖,甜得发苦。
客厅里的钟声缓缓敲响了十二下,他凝视着墙上那张两人的合影。照片中的瑞瑞笑容明媚,而他的目光却越发黯淡。记忆中的温度似乎正在一点点褪去,那些曾经温暖掌心的触感,如今竟连一丝余温都难以捕捉。合照里的人仿佛隔着永恒的时光,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