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啊

胳膊的酸麻像细密的针往骨缝里钻，张云舒想把枪架稳，可指尖刚碰到扳机护圈，枪身就晃得更厉害——葛毅说的“三指位置”像道解不开的题，她盯着远处模糊的靶心，眼眶忽然热了

不是因为胳膊酸，也不是因为葛毅嘴毒。是枪托抵在肩上的触感太沉，沉得让她猛地跌回那年的射击馆——妈妈攥着她的手腕，把塑料玩具枪架在她小小的肩膀上，笑她

万能妈妈：“小身板跟豆芽似的，枪都快比你沉了”。

那时候她才七岁，因为小胳膊太短举着枪时枪托总往下坠，准星离充气靶的红心偏了半尺。

妈妈蹲下来，把她的手整个包在掌心，指尖带着护手霜的栀子香，一点点把枪托往上抬

万能我们云舒胳膊稳得很，就是劲儿还没长开——不过咱们可以当最厉害的医生，手稳得能缝好最细的血管

张云舒【七岁时：】妈，等我当医生了，就给你治所有的病！

万能妈妈：【揉着她的头发笑】“好啊，那妈妈等着，等我们云舒的手能把所有难受都治好。”

可后来妈妈的手越来越凉，凉得像医院太平间的被单。她最后一次碰妈妈的手，是在殡仪馆的玻璃棺前——那双手再也不能帮她扶枪，连温度都没了。

……

葛毅又撑不住了？

他吊儿郎当的语气刚出口，就看见她的眼眶红得厉害，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吧嗒”砸在枪身的金属壳上，溅开一小片湿痕。

葛毅那点欠嗖嗖的劲儿瞬间卡了壳

葛毅喂……你……你这是怎么了？枪托没砸着吧？

张云舒没说话，眼泪却越掉越凶，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训练场的土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葛毅彻底慌了，他往后退了半步又凑上来，手足无措地挠着后颈

葛毅我没说你打得烂啊……

葛毅你别哭了好吗？

葛毅我最怕女生哭了，真最怕

他想起上次兄弟部队的女同志被他气哭，连长训了他半个钟头，说他“跟块石头似的没眼色”，此刻那块“石头”正急得原地打转，最后干脆把自己揣在口袋里的手帕掏出来，往她手里一塞

葛毅你……擦擦这是新的，没擦过枪！

毛巾上还带着淡淡的皂角味，张云舒攥着那团温软的布，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她吸着鼻子，带着哭腔说

张云舒我没事……就是想家了……

葛毅你家在哪儿？等仗打完了，我陪你去找？

张云舒【摇了摇头】

张云舒我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坐火车都到不了

葛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到她手里，他挠了挠头

葛毅我们战友之间，都拿这个当念想。你要是想家了，就抓着它……就当是……就当是你家那边的东西，陪你在这儿待着

张云舒捏着那颗冰凉的弹壳，眼泪终于慢慢停了。她抬起头

葛毅别哭了啊，再哭待会儿鲁大壮该以为我欺负你了

葛毅他把你们这些女同志当亲妹妹看，能拿锅铲追我半条街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弯了眼睛。葛毅见状，也松了口气，拍了拍手上的土：

葛毅成了，哭够了我就教你个省劲儿的端枪姿势，保证你胳膊不酸，还能打准靶心

张云舒那……那你不许再笑我细胳膊细腿了……

葛毅挠了挠后脑勺，耳尖却红了

葛毅不笑了不笑了，再笑我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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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文中……

作者我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