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安安？”余斯年缓步走到她身边，轻生问道。

“在干嘛呢？”

“我有点累了。”余锦安双手架在围栏上，下巴抵在围栏边，发丝垂落飞扬。

眼前一片蔚蓝，漫天的暮色笼罩了天地，静得只剩下风的声音。

余斯年也把手搭在围栏上，不动声色地靠近她，微微侧眸，眸色平静无波却又给人一种幽深的静谧感。

余锦安依旧垂着头，眼神发散，像是在发呆，余斯年注视着她颤动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最后她轻轻闭上眼。

“发病了？”余斯年声音有些低哑，语气平静像是早就知晓一般。

“嗯……”她轻哼了一声，侧头看他，浅棕色的瞳孔中带着疲倦，微卷的发丝飞扬在身后。

猝不及防对上视线，余斯年眼中终于有了情绪，手指微颤了一下，悄悄握住栏杆。

余锦安只看了一瞬又转回头，轻叹一声。“哥，我以后会离开家里吗？”

“这里风大，一会要着凉了。”余斯年将手中的毛衣披在她身上，柔声劝道。

余锦安又转过头，这次她有了些许难过和委屈的情绪，拨开了他的手。“你和他们一样，都要赶我走。”

“安安……”余斯年话还没说完，余锦安便把毛衣脱下还给他，他接过毛衣不静静站在原地。

“我讨厌你们。”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疲惫和倦意。

“从今往后，你也不是我哥了，对吧。”余锦安忽然扬起一抹笑，眼神却有些呆滞。

“先回去。”余斯年想拉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回哪里？你家吗？”余锦安有些崩溃了，眼里涌上泪花，润湿了她的眼角。

“你们为什么偏要在这个时候将我完全抛弃？要将我逼上绝路吗？”她一句句反问，让余斯年愣了神。

余斯年承认他有私心，只有她完全脱离余家他们才有可能。

虽然很恶心，她也会这么觉得吧。

“我会让人保护你，安安。”他轻哄着，伸出了手。

“你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他缓缓靠近俯身贴近她，“很难受是吗？”

“对不起……”他声音里带着蛊惑，微蓝的瞳孔直直注视着她，和着温柔的语调，让她一时头脑发晕。

余锦安轻轻晃晃脑袋，尽量不被晕乱的感觉控制，往后退步远离了他。

“你滚。”她语气严肃起来，带着淡漠与凉薄，勉强控制住情绪，生怕再次失控，余锦安没有犹豫转头就走。

余斯年没有追上去。

因为她无处可去了。

他静静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低下头思考着。

你又会怎么想呢？

余斯年想的没错，她的确无处可去。余锦安漫无目的地走着，身上还穿着青衫长裙，发丝散落在身后，她穿着高跟鞋又十分疲惫，走得十分吃力。

她抬眼看着眼前的长桥，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整座城像被笼罩在金光中，耀眼夺目。

忽然她突然踩空，重心不稳向一旁倒去，一股剧痛漫上她的脚踝，余锦年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她轻轻揉了揉脚踝，试了几次都站不起身，她干脆攀着一旁的栏杆，扶起身，却累得走不动路。

栏杆很低，余锦安轻易就能攀坐上去，她轻轻晃着脚，看着下面晃动的江水，出了神。

寒冷开始漫上四肢百骸，她已经感觉到手指和脚都有些失去了知觉，身体渐渐有些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