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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1星汉永辉:四圣初临

九鼎棋

一卷第一集内容:

第一卷:渭水惊变

第一集:潜龙入局

月坠参横,渭水呜咽。

刺骨的河水裹挟着秦今时的躯体,每一次挣扎都似有千斤重负。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之际,怀中那枚先帝钦赐的玄虎符骤然爆发出灼人的热力,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口。

剧痛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悍勇,秦今时低吼一声,猛地蹬水,头颅终于破开水面。他剧烈地咳嗽着,吐出混着泥沙的河水,眼前一片模糊。唯有胸口的灼热无比清晰,这沉寂多年的虎符,为何在今夜、在此地,显出如此异象?

未及深思,芦苇荡深处传来的金铁锐响撕裂了夜的寂静!

秦今时瞳孔骤缩,循声望去。只见月光下,三骑精锐正护着一名锦袍青年且战且退,刀光剑影交错,箭矢破空的厉啸不绝于耳,追魂般钉入他们脚下的泥滩,溅起朵朵浑浊的水花。

“代王先走!”为首的侍卫长一声暴喝,猛地拨转马头,竟以血肉之躯为盾,硬生生为青年挡住了身后追来的三支透甲箭!箭簇入肉,发出沉闷的噗响,热血瞬间喷涌,在清冷的月色下,将一片河滩染成触目惊心的暗红。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道素白身影如惊鸿般掠过芦苇,疾扑而至。女子腕间一枚古朴银簪无风自鸣,发出细微却急促的颤音。她是慕朝朝,医者仁心让她无视了周遭险境,径直跪倒在濒死的侍卫长身旁。素手翻飞如蝶,七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已精准刺入伤者心脉周遭大穴。

然而,诡异之事发生。那本应因银针封穴而暂缓的血瀑,非但未止,反而违背常理地悬停、倒流!殷红的血珠在空中交织、盘旋,竟隐隐勾勒出一幅暗含玄机、充满不祥意味的复杂卦象!

“血卦逆显?!”一旁的青衫文士季如风失声低呼,手中一直紧握的罗盘指针此刻正疯狂旋转。他面色凝重,左手掐诀,右手罗盘对着河岸虚划,低喝一声:“坤位定土,巽位引风,八门金锁——阵起!”

话音未落,河岸上散落的碎石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应声飞旋而起,依八卦方位瞬间布成一道无形气墙。恰在此时,阵外追兵又一片箭雨袭至,撞上这“八门金锁阵”形成的气墙,竟如强弩之末,纷纷力竭,簌簌坠地。

阵法将成未成之际,一直静立后方、看似柔弱的慕婉曦怀中,一束用红绳系着、看似寻常的干枯稻穗,忽地绽放出温润而持久的金色光芒。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与生机,仿佛能涤荡一切杀伐戾气。阵外刺客的坐骑被这金芒一照,顿时齐齐惊嘶人立,任凭骑士如何鞭打,也躁动不安,阵型顷刻大乱。

……

芦苇深处,阴影微动。一个身着玄色轻甲、脸覆半张青铜面具的男子,缓缓收起了手中长弓。他静立暗处,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面具下冰冷的目光,如鹰隼般掠过搏命的侍卫、施救的医女、布阵的术士,最后定格在慕婉曦怀中那束绽放着不合时宜的金芒的稻穗上,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带着玩味与冰冷笑意的弧度。

“玄虎现,血卦逆,嘉禾生……果然都应在此处了。”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低沉,似金石摩擦,“潜龙在渊,见血则兴。这盘沉寂了十年的大棋,总算有点意思了。”

他身后,是无尽的黑暗与沉默流淌的渭水,河底那些幽蓝的鳞光依旧闪烁,恍若无数只冷眼旁观的眼睛,窥视着河滩上这突兀上演的生死迷局。

代王踉跄着退到秦今时身旁,锦袍多处破损,发冠歪斜,俊朗的脸上沾满泥污与水渍。他扶着膝盖剧烈喘息,看向秦今时时,却扯出一个苦涩而复杂的笑容:“虎符……烫手吗?秦将军。”他目光扫过秦今时因紧捂胸口而指节发白的手,“当你从水中握住它的那一刻,你我……便都已身在此局中,再无退路可言。”

秦今时的手指深深陷入湿透的衣襟,玄虎符的滚烫与渭河水的冰冷形成诡异对比,一如他此刻冰火交织的内心。他环视四周——拼死护主的侍卫、医术通玄却引动血卦的慕朝朝、精通风水奇门的季如风、身怀异宝嘉禾的慕婉曦,还有黑暗深处那个引而不发、敌友难辨的神秘弓手……

这一切的混乱与巧合,都指向一个中心——那位刚刚脱险、看似狼狈不堪的“代王”。

他知道,从他今夜被神秘力量引至此地,从这玄虎符无故发烫,从他爬出渭水、目睹这场精心动魄的围杀与救援开始,一场早已编织好的、足以席卷整个帝国风云的巨大漩涡,已将他牢牢吸住。

潜龙已出水,是顺势而起,还是粉身碎骨?

秦今时望向遥远的天际,启明星正悄然升起,微弱却坚定。他深吸一口带着血腥与河水腥气的冰冷空气,缓缓站直了身躯。

风暴,已至。

(第一集 终)

第二卷:暗流汹涌

第一集:嘉禾之盟

渭水河畔的血腥气尚未散尽,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

八门金锁阵的气墙微微波动,将外界的一切杀机暂时隔绝。阵内,气氛却并未轻松多少。代王倚着一块巨石喘息,目光复杂地扫过眼前几人。秦今时玄虎符的余温未散,慕朝朝正在全力稳定侍卫长逆卦之血的生机,季如风手持罗盘警惕地维持着阵法,而慕婉曦怀中那株“嘉禾”散发的温润金芒,则成了这方狭小天地里唯一的光源。

“逆血成卦,主大凶,亦藏大变。”季如风声音低沉,罗盘指针依旧微微颤动,指向那幅尚未完全消散的血色卦象,“卦象隐现龙蛇起陆,天机混沌……代王殿下,今夜之局,绝非寻常刺杀。”

代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看向秦今时:“秦将军,玄虎符乃先帝赐你秦家,掌北疆精锐,调兵遣将,可抵十万雄兵。自先帝龙驭上宾,你交还虎符,隐退朝野,为何今夜会携符出现在这渭水之滨?”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了几分,“又恰巧,救了本王?”

秦今时心中凛然。他出现在此,本是因收到一封匿名密信,言及此地有关乎秦家旧案的重要线索,谁知线索未见,却先撞破了当朝亲王被刺的惊天秘事。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早已设计好的引他入局的陷阱?他按住怀中虎符,感受到那似有灵性的微热,沉声道:“末将亦是遭人引导而来。殿下,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离开?” 代王苦笑,指了指阵外那些虽暂被嘉禾金芒惊扰、却依旧逡巡不退的黑影,“那些人,是‘夜枭’的死士。不见目标首级,绝不会罢休。他们能在此地设伏,沿途关卡恐怕也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一直沉默的慕婉曦忽然轻声开口,她手中的嘉禾金芒似乎更亮了些:“嘉禾示警,金芒指向东南。那个方向……气息似乎更为‘干净’。” 她所说的“干净”,并非指没有危险,而是某种与杀戮戾气迥异的、蕴含生机的自然气息。

季如风闻言,迅速拨动罗盘,仔细推演,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东南,渭水下游十里,有一处前朝废弃的‘灵泉别苑’。传闻那里地脉有异,能紊乱气机,遮蔽天机窥探。或可暂避一时,再图后计。”

慕朝朝此时已暂时稳住侍卫长的伤势,抬头道:“他的伤极重,需尽快找个安全地方仔细诊治。东南方向,或有一线生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代王和秦今时身上。代王深吸一口气,看向秦今时:“秦将军,虎符既烫,便是天命示警。本王需要你的力量,这天下……或许也需要。可否助本王突围,前往东南别苑?”

这是明确的结盟邀请。秦今时深知,一旦点头,便意味着他正式卷入了夺嫡之争的漩涡中心,再难抽身。他想起秦家蒙受的不白之冤,想起先帝昔日的嘱托,再感受怀中虎符那不容忽视的灼热,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他。

他猛地抱拳,单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末将秦今时,愿护殿下周全!”

“好!”代王精神一振,伸手扶起秦今时。

就在这时,阵外异变再生!一支远比之前更加粗大、箭簇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破罡箭,如同毒龙般疾射而来,竟是强行穿透了八门金锁阵的气墙,虽力道大减,方向亦偏,却直直射向众人中心的慕婉曦!

显然,暗处的指挥者看出了那“嘉禾”金芒对局面的干扰,意图先拔除这个变数!

“小妹小心!”慕朝朝惊呼。

秦今时反应极快,腰间佩刀瞬间出鞘半寸,身形一错便要挡在慕婉曦身前。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从侧里闪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刃,精准无比地磕在箭杆之上。“叮”的一声脆响,那支破罡箭被巧妙地带偏了方向,斜斜插入地面,箭尾兀自剧烈颤动。

正是之前隐匿在芦苇深处的那个玄甲面具人!

他出手之后,看也不看众人,身影再次向后飘退,融入阴影之前,只留下沙哑低沉的一句话,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东南十五里,灵泉苑。苑中第三进东厢房,床下暗道,可通山外。”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众人皆惊疑不定。此人是谁?是敌是友?他为何出手相助,又为何对废弃别苑的暗道如此熟悉?

代王眼中精光一闪,当机立断:“没时间犹豫了!依计行事,向东南突围!秦将军,烦请你与我断后!季先生,请维持阵法,护持两位姑娘和伤者先行!”

危机当前,不容细究。秦今时握紧刀柄,与代王并肩而立。慕朝朝与季如风护住慕婉曦和受伤的侍卫长。嘉禾金芒指引方向,一行人冲破芦苇荡,向着东南那片未知的黑暗与生机,疾驰而去。

而在他们身后,渭水依旧沉默流淌,水底那幽蓝的鳞光,似乎更密集了一些。

(第二卷 第一集 终)

第三卷:幽苑迷踪

第一集:暗室疑云

嘉禾金芒如灯,指引着一行人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疾行。身后渭水方向的杀伐声渐远,但每个人心头都紧绷着一根弦——那位神秘玄甲人所指的“灵泉别苑”,是生路,还是另一个更为精巧的陷阱?

代王在秦今时的搀扶下疾步前行,锦袍破损,却难掩眉宇间渐生的锐气。他低声对秦今时道:“将军可知,那‘夜枭’乃是当今晋王麾下最隐秘的爪牙,专司暗杀铲除异己。他们今夜出动,目标明确,势在必得,绝非寻常劫杀。”

秦今时心中一沉。晋王,当今圣上的嫡亲弟弟,权势熏天,与代王这位先帝幼子素来不睦。若刺杀主谋真是晋王,那意味着朝堂之上的平衡已被彻底打破,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暴已然降临。他握紧怀中依旧微热的玄虎符,沉声道:“殿下,无论前路如何,末将既已承诺护驾,必当竭尽全力。”

前方引路的季如风忽然停下脚步,手中罗盘指针剧烈摇摆不定。“殿下,将军,前方气场有异!地脉紊乱,磁石失灵,那别苑……果然不简单!”

众人抬头,只见晨雾缭绕中,一片断壁残垣的轮廓隐约可见,正是前朝废弃的“灵泉别苑”。苑墙倾颓,藤蔓缠绕,死寂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慕婉曦怀中的嘉禾金芒在此地也似乎受到了压制,光芒黯淡了许多,却依旧执着地指向苑内深处。

“既来之,则安之。”慕朝朝搀扶着气息微弱的侍卫长,医者的冷静让她保持镇定,“伤员需立即救治,苑内或可暂避追踪。”

秦今时与代王交换了一个眼神,率先提刀,警惕地踏入破败的苑门。苑内荒草齐腰,残破的亭台楼阁在雾气中如同蛰伏的巨兽。根据玄甲人指示,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前两进荒废的庭院,来到第三进东厢房。

推开发霉的木门,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房内蛛网密布,家具东倒西歪,唯有那张雕花木床看起来还算完整。秦今时示意众人戒备,自己上前,俯身探查床下。果然,在搬开几块松动的石板后,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暗道入口赫然出现,阴冷的风从中透出,带着泥土和未知的气息。

“暗道!”季如风面露喜色,“此乃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众人稍松一口气之际,异变陡生!

“咔嚓!”一声轻微机括响动从床板下传来。秦今时反应极快,猛地向后跃开。几乎同时,数支淬毒的弩箭从床板缝隙中疾射而出,钉入对面的墙壁,箭尾幽蓝,显然见血封喉!

“有机关!”代王将慕婉曦拉至身后,脸色凝重。

季如风急忙上前,仔细观察地面和床沿的痕迹,面色一变:“不好!这机关是新设不久!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并且重新布置了陷阱!那玄甲人……他究竟是提示,还是想借刀杀人?”

一时间,室内气氛再次紧张起来。前有未知暗道,后有追兵,暗处还有神秘势力窥伺,每一步都可能是万丈深渊。

秦今时目光锐利地扫过暗道入口,又看向怀中微微震动的玄虎符,忽然道:“殿下,诸位,陷阱已被触发,短时间内反而安全。但这苑内,恐怕不止这一处古怪。我们兵分两路,季先生与朝朝姑娘带伤员在此稍作休整,探查暗道入口是否安全。我与殿下、婉曦姑娘在苑内其他地方查看一番,或许能找到关于此地、关于那玄甲人的线索。若有变故,以啸声为号。”

代王略一沉吟,点头同意:“就依将军之言。务必小心。”

秦今时与代王、慕婉曦走出东厢房,重新踏入迷雾笼罩的废苑。嘉禾的金芒在雾气中艰难地开辟出一小片可视范围。他们沿着残破的回廊缓缓前行,试图寻找任何蛛丝马迹。

行至苑中一处假山附近时,慕婉曦忽然停下,轻声道:“秦将军,代王殿下,这里的‘气’……很悲伤。”她手中的嘉禾无风自动,金芒柔和地洒向假山底部的一丛枯草。

秦今时上前拨开枯草,竟发现了一块被苔藓半掩的石碑,碑上刻着几行模糊的字迹,依稀可辨:

“灵泉竭,龙脉隐……嘉禾现,乱局启……玄虎啸,天下定……”

字迹古拙,似乎年代久远,但内容却仿佛直指当下!无论是嘉禾、玄虎,还是这“乱局”、“天下”,都让秦今时和代王心中巨震!

这废弃的别苑,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这石碑是古老的预言,还是有人故布疑阵?那引他们来此的玄甲人,与这石碑又有什么关联?

迷雾不仅笼罩着苑囿,更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而远处,隐隐约约似乎传来了夜枭的啼叫,追兵,恐怕已经近了。

(第三卷 第一集 终)

第二幕:暗羽

侍卫长喷涌的鲜血并未落地,反而在慕朝朝的银针牵引下,于空中凝成一幅妖异的血色八卦。卦象流转,隐隐指向东南方向,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凶煞之气。

季如风鬓角渗出冷汗,他手中罗盘磁针受那血卦影响,震颤不休。他暴喝一声,脚踏罡步,全力维持着刚刚成型的八门金锁阵。阵外箭矢撞上无形气墙,纷纷坠地,但每一次撞击都让季如风身形微晃,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

而慕婉曦怀中那束名为“嘉禾”的干枯稻穗,此刻散发的金芒愈发温润祥和,竟与血卦的凶煞、阵法的肃杀形成微妙平衡,堪堪护住了阵心一小片区域,使得代王和重伤的侍卫长得以喘息。

秦今时抹去脸上混合着河水和汗水的湿黏,目光如电,扫过阵外那些在嘉禾金芒下躁动不安的刺客与马匹。他注意到,这些刺客身手矫健,配合默契,所用弓弩皆是军中专用的硬弩,绝非寻常江湖匪类。他们的目标明确——就是那位被称为“代王”的锦袍青年!

“殿下,”秦今时声音低沉,带着水汽的沙哑,“此地不宜久留,需速退!”他虽不知代王为何在此遇袭,但玄虎符的异动与眼前这场精心策划的刺杀,都预示着巨大的危机。

代王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却强自镇定,看向秦今时的眼神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多谢壮士……不,是秦将军出手相助!本王……惭愧!”他认出了秦今时,那位曾手握北疆兵权、却因故沉寂多年的少年将军。

就在这时,芦苇荡深处,那玄甲面具人再次动了。他并未靠近,而是抬手,向着东南方向——恰好与空中血卦所指方向一致——射出一支响箭。箭镞破空,发出凄厉尖啸,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指引。

随即,玄甲人身影一晃,便如鬼魅般消失在密不透风的芦苇丛中,只留下一个充满谜团的背影。

响箭所指,正是生路?

季如风急声道:“殿下,将军!血卦虽凶,却显一线生机指向东南!那神秘人也指向同一方向,或许……是友非敌?阵法的力量正在减弱,必须立刻离开!”

慕朝朝也已用金针暂时吊住侍卫长的性命,抬头决然道:“走!”

秦今时不再犹豫,一把抄起重伤的侍卫长背在身后,低喝道:“殿下,跟我来!”他率先朝着东南方向突围。代王在慕婉曦嘉禾金芒的护持下紧随其后。季如风断后,不断拨动罗盘,扰动地气,制造障碍延缓追兵。

一行人冲破芦苇荡,沿着渭水河岸向下游疾奔。身后,刺客们的呼喝与马蹄声再次逼近,显然那嘉禾金芒的干扰效果正在减弱。

……

就在秦今时等人离开后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原本激战过的河滩上,空间一阵扭曲,一道身着绛紫色官袍的身影缓缓浮现。他面容阴柔,手指纤细,正轻轻捻动着一枚悬浮在掌心、不断滴溜溜旋转的黑色棋子。

他看着秦今时等人消失的方向,又瞥了一眼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和残留的卦象气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玄虎符躁动,嘉禾现世,连消失多年的‘血卦’都出来了……看来,钦天监预测的‘星轨偏移’应在此处了。”他低声自语,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晋王殿下若知代王未死,还聚拢了这些‘变数’,想必会非常感兴趣吧……”

他掌心棋子猛地一顿,一股无形的波动散开,河滩上所有属于秦今时等人的气息痕迹,竟在瞬间被抹去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出现过。

“去吧,把消息带给晋王。至于这些鱼儿……”紫袍人目光幽深,“且看他们,能在这潭浑水里,游多久。”

夜色更深,渭水依旧沉默东流,但水底那幽蓝的鳞光,似乎比之前更加密集、更加冰冷了。一场席卷朝野的巨大风暴,已然在这看似偶然的渭水夜袭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二幕 终)

第三幕:嘉禾引路

八门金锁阵的气墙在夜色中泛起涟漪,将追兵的箭矢尽数挡下。季如风指节发白地握住剧烈震颤的罗盘,急声道:"阵法撑不了太久!血卦指向东南,那处河湾芦苇最密,或有一线生机!"

慕婉曦怀中的嘉禾金芒突然大盛,稻穗无风自动,竟指向东南方某处不起眼的芦苇丛。她轻呼:"那里......水流有异,似有暗漩!"

秦今时当机立断背起重伤的侍卫长,代王会意,一把扯下腰间蟠龙玉佩掷向西北方向。玉佩撞上岩石迸发炫目光芒,追兵顿时一阵骚动。趁此间隙,众人跟着嘉禾金芒指引,扑进东南方的芦苇荡。

......

十里外,玄甲人立在悬崖边,面具下的瞳孔突然收缩。他看见东南河湾处,嘉禾金芒没入水面的刹那,整段渭水的幽蓝鳞光竟齐齐暗了一瞬。

"原来如此。"他指尖摩挲着弓弦上凝结的血珠,"灵泉别苑的暗道出口,竟藏在渭水河底。"

身后传来细微响动,三个黑影跪倒在地:"主上,晋王府的'夜枭'已倾巢而出,要不要......"

"不必。"玄甲人抬手截断话语,望着河面重新亮起的鳞光,"且看嘉禾能否带他们找到'那个东西'。你去把紫薇垣的星图散出去,该让钦天监的老家伙们活动筋骨了。"

河水之下,秦今时震惊地看着眼前景象。嘉禾金芒所照之处,河床竟裂开一道仅容人过的缝隙,隐约可见石阶蜿蜒向下。慕朝朝的银簪突然脱手飞出,在暗流中划出星轨般的银线。

"先帝的灵泉别苑..."代王突然抓住秦今时的手臂,声音发颤,"传说苑中有座前朝观星台,台下埋着......"

话未说完,众人突然感到整段河床剧烈震动。裂缝深处传来机关转动的轰鸣,仿佛有什么沉睡千年的东西,正被怀中的玄虎符与嘉禾金芒共同唤醒。

(第三幕 终)

第四幕:地宫玄机

河水在头顶合拢的刹那,嘉禾金芒陡然铺满整个甬道。秦今时放下背上的侍卫长,只见石阶尽头是座浸在水中的青铜星盘,二十八宿纹路间嵌着夜明珠,正与慕朝朝悬浮的银簪遥相呼应。

"北斗指东,南离位开。"季如风突然扑到星盘前,罗盘指针疯转,"这布局...是失传的'璇玑锁'!"

话音未落,慕婉曦怀中的嘉禾突然飞离,稻穗散作七点金芒落入星盘天枢位。整座青铜盘应声转动,河水退潮般从两侧暗沟泄去,露出壁上斑驳壁画——赫然画着玄虎衔符跃于渭水,九穗嘉禾生长于血泊之中的场景!

"原来谶纬图录藏于此处。"暗影里忽传来沙哑笑声,玄甲人不知何时立在甬道高处,面具折射着幽光,"可惜晋王的人已到河面,你们只有半柱香时间。"

代王猛地按住秦今时抽刀的手:"阁下三番五次指引,究竟所求为何?"

"所求?"玄甲人弹指将一枚龟甲射入星盘中心,机关咬合声震耳欲聋,"不过是想让该醒的人醒过来——比如秦将军可知,当年北疆军粮掺沙的案卷,就压在观星台基座下?"

话音未落,整座地宫突然剧烈摇晃,头顶传来木材断裂的巨响。无数碎瓦落石间,竟露出半截断裂的匾额,金漆"观星"二字刺得人眼眶生疼。

"上面是灵泉别苑的正殿..."季如风突然骇然指向壁画角落,那里用朱砂绘着嘉禾贯穿北斗的图案,"嘉禾为钥,星盘作锁,这地宫根本就是..."

慕朝朝突然打断:"侍卫长的伤口在愈合!"只见垂死的侍卫长心口浮现出与壁画相同的嘉禾纹路,而秦今时怀中的玄虎符竟开始与星盘共鸣,烫得衣料冒出青烟。

玄甲人轻笑一声消失在水道尽头,余音在甬道回荡:"虎符醒,嘉禾生,且看今夜之后,这盘棋还由不由得了晋王..."

(第四幕 终)

第五幕:星陨之契

地宫穹顶的夜明珠突然尽数黯淡,唯有嘉禾金芒如烛火摇曳。秦今时怀中的玄虎符灼热难当,竟自行浮空与星盘中央的龟甲相撞——青铜盘裂开蛛网细纹,露出一卷用鲛绡包裹的泛黄文书。

"元和七年,北疆督粮使秦怀远手书..."代王展开文书时声音发颤,"这上面盖着先帝私印!"

骤雨般的箭矢突然从穹顶裂缝射入!三名黑衣人顺着绳索坠下,刀锋直指代王心口。秦今时反手抽刀格挡的刹那,星盘二十八宿的明珠齐齐炸裂,飞溅的碎片在黑暗中划出流星般的轨迹。

"别碰血!"慕朝朝惊呼着甩出银针。只见明珠碎片遇血即融,侍卫长伤口溢出的血珠与代王被划破腕间渗出的血线,竟在嘉禾金芒中交织成血色的北斗七星图,缓缓沉入星盘裂缝。

地宫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巨响,整座观星台地基开始倾斜。季如风踉跄扑到壁面前,指着新显露的壁画倒吸冷气:"这才是完整的谶纬图——玄虎踏七星,嘉禾生九穗,而执棋者竟是..."

话未说完,壁画突然剥落,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竖井。凛冽的夜风裹着焦糊味倒灌而入,隐约传来河面上战舰列队的号角声。

"是水师楼船!"慕婉曦怀中的嘉禾突然熄灭,"他们在烧芦苇荡!"

黑暗里,秦今时感到有人塞来一枚冰凉的玉珏。玄甲人的声音贴耳掠过:"带殿下从井下去,河床暗流通往骊山温泉宫。记住,晋王要的不是殿下的命..."

玉珏突然发烫,显现出半幅残缺的皇陵舆图。

轰隆!

观星台主梁砸落在星盘上,鲛绡文书在烈焰中卷曲焦黑。秦今时最后瞥见的是代王染血的手指——正死死抠住壁画角落新显露的徽记:一只被嘉禾贯穿的玄鸟。

(第五幕 终)

第六幕:九穗焚天

骊山温汤的硫磺雾气里,代王浸在血色的泉水中,腕间伤口竟生出细密金纹。秦今时攥紧那枚烫手的玉珏,看着舆图上的玄鸟徽记与温泉宫梁柱的浮雕完美重合——这里根本就是前朝废太子的幽禁之所!

“晋王要的是《河洛秘藏》。”暗处传来玄甲人浸着水汽的声音,他拎着半截烧焦的嘉禾穗现身,“当年先帝借北疆战事掩人耳目,实则在渭水河脉藏了传国玉鼎。”

慕朝朝突然用银簪划破掌心,血滴入泉的刹那,池底浮现北斗凹槽。季如风惊骇地发现罗盘磁针正指向代王心口:“殿下身上流着开启地脉的钥匙之血!”

轰隆!温泉宫穹顶炸开窟窿,燃烧的箭雨倾泻而下。玄甲人扬手甩出三枚铜钱,钱币在火焰中熔成赤红,竟暂时撑起屏障。他反手将焦黑的嘉禾掷向秦今时:“九穗嘉禾需饮皇血而苏,将军还在等什么!”

秦今时接住嘉禾的瞬间,玉珏突然裂开,露出里面暗藏的鳞片——与渭水河底幽蓝鳞光如出一辙。他猛地扯开衣襟,玄虎符不知何时已嵌进皮肉,正随着地脉震动发出龙吟般的低啸。

“原来你才是守鼎人...”代王望着秦今时胸口的虎符苦笑,“难怪当年北疆军粮案后,先帝独独保你秦家血脉。”

温泉池突然沸腾,水底浮起九尊兽首铜鼎。慕婉曦散落的发丝无风自动,残存的嘉禾金芒化作光柱灌入鼎身。鼎内浑水翻涌间,隐约现出玉玺的轮廓——却比传国玉玺小了整整一圈!

“是太子玺!”季如风骇然指向鼎内铭文,“献文帝赐给废太子的监国信物!”

玄甲人突然摘下面具,露出半张被火燎毁的脸:“二十年前晋王焚宫夺嫡,今日该清算了。”他扯开衣领,心口赫然纹着与代王腕间相同的金纹。

地动山摇中,温泉宫开始塌陷。秦今时最后看见的,是九鼎中央浮起的血玉虎符——与他怀中那枚正好是一对雌雄符。

(第六幕 终)

第七幕:双符照影

温泉宫塌陷的轰鸣声中,九尊兽首铜鼎突然迸发刺目血光。那枚浮起的雌符与秦今时怀中雄符如磁石相吸,猛地合为一体——符身龙纹游动,竟映出整条渭水地脉的星图!

“雌雄玄虎符本是开启地脉的钥匙。”毁容的玄甲人咳着血大笑,“晋王当年只当烧死了废太子,却不知真正的《河洛秘藏》需双符合璧才能现世!”

代王腕间金纹已蔓延至颈侧,他死死盯着血玉符映出的星图:“骊山为眼,渭水为脉…传国玉鼎根本不在河底,而是镇在骊山龙脉的七寸处!”

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灼热的地气喷涌而出。慕朝朝突然将银簪插入地脉节点,二十八根银针从袖中飞出,精准钉住翻涌的九鼎:“快!用太子玺稳住地脉!”

季如风罗盘炸裂的瞬间,慕婉曦将残存的嘉禾灰烬撒入鼎中。火光冲天而起,鼎内浮起的太子玺突然裂开,露出里面一卷以鲛人泪浸染的丝帛——正是晋王结党营私、构陷忠良的密账!

“难怪要赶尽杀绝…”代王攥紧丝帛冷笑,“这上面竟有当年北疆军粮案的真凭实据!”

玄甲人突然踉跄跪地,心口金纹寸寸断裂:“二十年前我替废太子挡下焚宫烈火,今日…”他猛地将半块兵符塞进秦今时手中,“带殿下从龙脉暗道走,九嶷山有先帝留的勤王军…”

温泉宫彻底坍塌的前一刻,秦今时看见血玉符映出的最后景象:晋王冠冕下,半张脸正是当年监斩秦氏满门的刑部侍郎!

地陷时九鼎突然化作飞灰,众人坠入黑暗前,唯见那双合一的玄虎符在深渊中亮如星辰。

(第七幕 终)

第八幕:龙脉暗涌

下坠的失重感被湍急的地下暗流冲散。秦今时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攥紧合一的玄虎符,血玉光芒照亮溶洞壁上的爪痕——那绝非人工开凿,倒像是某种巨兽蛰伏的巢穴。

“龙脉有灵…”季如风湿漉漉地爬上岸,盯着水中浮沉的慕婉曦失声惊呼。少女周身萦绕着嘉禾最后的金芒,发间竟生出两枚玉色幼角!

暗流突然倒灌,将众人卷向更深处的青铜门。门扉刻着与玄虎符相同的夔龙纹,门缝间渗出的气息让代王腕间金纹灼烧般疼痛。慕朝朝用银簪轻触门环,簪头瞬间结满冰霜:“门后是万年玄冰筑的陵寝。”

“是献文帝的真陵。”玄甲人从水底浮起,残缺的脸在血玉光下更显狰狞,“当年晋王篡改遗诏,却不知先帝早将传国玉鼎化作了棺椁。”

青铜门轰然开启的刹那,众人皆被眼前的景象震慑。整座山腹被掏空成穹顶,九条青铜锁链悬吊着冰棺,棺内隐约可见玉鼎轮廓。而棺椁正下方,赫然跪坐着一具身披太子冠服的枯骨,心口插着半截折断的嘉禾。

“皇兄!”代王扑向枯骨时,整座地宫突然震动。冰棺裂开细纹,晋王阴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难怪搜遍皇陵找不到玉鼎,原来皇兄竟用亲骨肉作了镇棺人!”

无数黑影从穹顶垂落,夜枭死士的刀锋映出冰棺折射的寒光。混战中秦今时被逼至冰棺旁,手中的玄虎符突然飞向棺内玉鼎。双符合一的强光里,他看见玉鼎内壁刻满细密文字——正是《河洛秘藏》全篇!

“玉鼎是假的。”慕婉曦的声音空灵响起,她发间玉角已长至三寸,“真正的秘藏是骊山龙脉本身…”少女抬手轻触冰棺,枯骨掌中那半截嘉禾突然生根发芽,绽出的新穗上结着九粒血玉般的米粒。

地宫崩塌时,秦今时抓住飞回的玄虎符,指尖触到符身新浮现的铭文:龙脉醒,嘉禾熟,九嶷山下埋着的不仅是勤王军,还有献文帝真正的传国遗诏!

(第八幕 终)

第九幕:血穗诏书

地宫崩塌的巨石砸向冰棺的刹那,那九粒血玉米粒突然迸裂,化作漫天红雾笼罩枯骨。代王腕间金纹如活蛇游走,竟与红雾交织成一道旋涡——太子枯骨在旋涡中寸寸化为齑粉,唯剩心口那截嘉禾悬浮空中,穗头结出新的九粒金粟。

“龙脉化形!”季如风指向慕婉曦惊呼。少女发间玉角已长成珊瑚枝杈,周身浮现出与地宫壁画相同的山河脉络图。她伸手触碰金粟的刹那,整座骊山的地脉震颤着涌入穗粒。

玄甲人突然撕开胸前残甲,露出心口与代王同源的金纹:“二十年了…该物归原主了!”他竟徒手剖开胸膛,取出一枚刻着“监国”二字的血玉印,猛地按向嘉禾穗。

血印触穗的瞬间,九粒金粟迸发强光,在空中凝成一道卷轴虚影——正是献文帝亲笔所书传位诏书!而诏书末尾的玉玺钤印,竟与晋王冠冕上的纹饰分毫不差!

“他盗了传国玺!”代王目眦欲裂。诏书虚影突然卷住玄虎符,符身浮现金色小篆:“伪玺镇龙脉,真鼎化山河。九嶷山三万玄甲军,见虎符如见朕躬。”

夜枭死士的刀锋已逼至眉睫。秦今时挥刀格挡时,慕朝朝突然将银簪插入自己心口。血溅诏书虚影的刹那,整座地宫四壁浮现星图,那些坠落的巨石竟悬停在半空。

“快走…”慕朝朝脸色惨白地指向冰棺后方。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一道暗门,门内传来战马嘶鸣声。玄甲人用最后力气推开代王:“诏书需承继者心头血才能固化…殿下就是新的太子玺!”

暗门闭合前,秦今时回头看见最后的景象:玄甲人的身躯化作飞灰,慕婉曦发间的珊瑚枝杈裂开,露出里面一枚小小的青铜钥匙——正是开启九嶷山兵库的秘钥!

(第九幕 终)

第十幕:兵库玄钥

暗门在身后闭合的刹那,战马嘶鸣化作实质的声浪扑面而来。众人坠入的并非山洞,而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兵库,青铜铸就的战车阵列延绵至视野尽头,每辆车辕都刻着"元熙元年制"——正是献文帝的年号。

"原来玄甲军不是军队..."季如风颤抖着抚摸战车表面的星图刻痕,"这是依照《河洛秘藏》打造的机关大军!"

慕婉曦发间珊瑚枝杈彻底断裂,那枚青铜钥匙自动飞向兵库中央的夔龙柱。钥匙插入的瞬间,整座兵库的地面亮起星图,三万青铜兵俑的眼窝同时燃起幽蓝火焰。

代王腕间金纹已蔓延至全身,在他皮肤上勾勒出完整的山河社稷图。他触碰兵俑的刹那,最近的战车突然解体重组,化作与玄虎符相同的猛虎形态,虎目正是两粒血玉米粒。

"殿下就是活着的兵符!"秦今时握紧手中产生共鸣的玄虎符,看见兵库穹顶浮现骊山龙脉的虚影——晋王冠冕上的伪玺正镇在龙脉七寸处,而真鼎化成的山河,竟与代王身上的金纹完全重合。

暗门突然传来撞击声,夜枭死士在用火药爆破。慕朝朝突然割破所有银针,血线在空中结成北斗阵:"我能暂锁龙脉一炷香,但需有人去拔除伪玺..."

兵库突然剧烈摇晃,伪玺镇压处的龙脉开始崩塌。代王跃上青铜猛虎,周身金纹与三万兵俑共鸣:"舅舅用二十年阳寿换我今日,这伪玺该由秦家人去拔——"他指向秦今时心口,"当年北疆军粮案的真相,就刻在伪玺底下!"

青铜猛虎载着代王冲向暗门时,秦今时看见兵库墙壁浮现新的壁画:二十年前的焚宫之夜,玄甲人抱着幼子逃离火海,那孩子腕间金纹,正是如今代王身上的山河图!

(第十幕 终)

第十一幕:焚宫真相

青铜猛虎撞开暗门的轰鸣声中,兵库壁画突然流淌出滚烫的金漆。秦今时伸手阻挡飞溅的金液,却见那些金液在半空中凝成新的图景——二十年前焚宫之夜的真相如画卷般展开:

火海里的玄甲人撕下脸上面具,露出的竟是晋王年轻时的容颜!他怀中抱着的幼子腕间已有金纹,而真正被烧焦的尸骸腰间,挂着北疆督粮使的令牌…

“当年是我用军粮案扳倒皇兄…”晋王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伪玺镇压的龙脉处裂开缝隙,露出半卷焦黑的《河洛秘藏》,其上赫然有秦怀远的批注!

慕婉曦突然发出痛苦的呜咽。她发间断裂的珊瑚枝竟生根扎入兵库地砖,从地脉中吸取出无数记忆碎片——那些骊山温汤的硫磺气,根本是晋王用焚宫余烬煅造的障眼法!

“舅舅?”代王惊骇地看着青铜猛虎映出的倒影。他腕间金纹正在消退,而晋王冠冕上的伪玺浮现出与他一模一样的山河纹!

季如风的罗盘彻底炸成粉末。他指着兵库穹顶尖叫:“龙脉要醒了!真正的传国玉鼎是…”

话未说完,三万兵俑眼中的幽火突然熄灭。整个兵库陷入黑暗的刹那,秦今时怀中的玄虎符灼热得烫穿衣料——符身浮现出最后一行血字:

“焚宫者,怀远也。”

暗处传来晋王癫狂的笑声:“好侄儿,你可知这二十年…是谁教你帝王术?”

(第十一幕 终)

第十二幕:山河为契

晋王的笑声在黑暗兵库中回荡,三万兵俑眼中的幽火熄灭后,墙壁上的金漆图腾却开始流转生光。代王怔怔看着自己腕间消退的金纹,那些纹路正化作细碎金粉,流向晋王冠冕上伪玺映出的山河影迹。

“皇兄以为用亲子血脉就能锁住龙脉?”晋王的身影从伪玺光晕中浮现,冠冕下竟是双瞳异色——左眼与代王如出一辙的浅金,右眼却漆黑如墨,“当年若不是秦怀远递的火把,我怎知传国玉鼎需用至亲骨血煅烧?”

慕婉曦突然发出清啸,扎根地砖的珊瑚枝爆发出耀目青光。地脉中浮起的记忆碎片里,赫然映出少年晋王将婴孩放入炼鼎的画面——那婴孩心口跳动的,正是半枚太子金印!

“你才是真正的太子遗孤!”季如风指向晋王惊呼。兵库地面应声裂开,露出下方沸腾的岩浆,岩浆中沉浮的竟是九尊被金链锁住的青铜鼎。

秦今时怀中的玄虎符突然裂开,符心滚出一粒血玉米。米粒遇岩浆即长,瞬间结出九穗嘉禾,禾穗上的金粟拼成先帝遗诏:

“朕以大燕山河为契,传位于焚宫之夜诞下的双子。山河印归兄长,社稷鼎付幼弟。”

晋王冠冕突然炸裂,伪玺化作流光没入代王眉心。代王周身金纹重组为完整山河图,而岩浆中的九鼎锁链尽断,鼎身浮现出与慕婉曦珊瑚枝相同的图腾。

暗处传来玄甲人最后的叹息:“怀远兄…这盘棋,终究是你赢了。”

一具焦尸从鼎中浮起,掌心里紧握的北疆军粮账册,正与秦今时怀中残页严丝合缝。

(第十二幕 终)

第十三幕:鼎沸乾坤

岩浆翻涌的轰鸣声中,九尊青铜鼎破浪而出,鼎身图腾与慕婉曦的珊瑚枝共鸣出刺目青光。代王眉心的伪玺流光已凝成实质——那竟是半枚融化的传国玉玺,与他腕间重组山河图的金纹严丝合缝!

“皇兄好算计…”晋王异色双瞳流出黑血,左眼浅金渐渐被墨色吞没,“用二十年阳寿炼化伪玺,原来是为逼出真正的山河社稷印!”

焦尸掌中的军粮账册突然自燃,火苗舔过秦今时怀中残页,显露出藏于字迹间的密文:“元和七年腊月初八,晋王命以太子印调换北疆军粮…”残页角落的朱砂印,正是少年晋王掌心的胎记形状!

慕婉曦的珊瑚枝突然开出九朵血玉花,花心浮现出献文帝的虚影。先帝手指轻点,岩浆中浮起真正的传国玉鼎——鼎内沉睡着腕系金铃的婴孩,那金铃与代王褪下的金纹碎粉发出同样频率的震颤。

“双生龙脉,需以鼎沸之术相融。”献文帝虚影突然望向季如风,“国师一脉守了三百年的秘密,该揭晓了。”

季如风颤抖着撕开脸皮,露出的竟是晋王府老管家的容颜!他手中罗盘残片拼成半幅皇陵图:“老奴奉命看守的从来不是龙脉…而是防止双生子在二十岁前相见!”

兵库穹顶突然塌陷,露出满天星斗。星光灌入九鼎的刹那,晋王与代王同时发出痛吼——两人身影在星辉中渐渐重叠,山河社稷图与传国玉玺的流光终于合二为一。

玄甲人的焦尸在鼎沸中化作飞灰,唯留一句叹息飘散:“怀远,你我在黄泉路…再续那盘残棋…”

(第十三幕 终)

第十四幕:星轨归位

双王身影在星辉中重叠的刹那,九鼎突然迸发出刺目白光。代王与晋王的躯体如蜡像般融化,在光芒中重塑成一道俊朗非凡的新生身影——眉间兼具代王的仁厚与晋王的锐利,周身流转着完整的山河社稷图。

"原来...这就是《河洛秘藏》最终的秘密。"新生的王者缓缓睁眼,双瞳如星河般深邃,"双生龙脉,归一为真龙。"

慕婉曦的珊瑚枝寸寸断裂,化作九道青光没入王者眉心。她虚弱倒地前轻声道:"陛下...星轨终于归位了。"

季如风——不,应该是晋王府老管家,跪地泣不成声:"老奴守护双生子秘密二十年,今日终于可以告慰先帝了!"

秦今时震惊地看着眼前一切。新生王者抬手轻点,岩浆中的传国玉鼎缓缓升起,鼎身浮现出完整的真相:

二十年前,献文帝预知双生子相争的劫数,特意将龙脉一分为二。晋王继承山河印,代王继承社稷鼎,唯有双脉归一,才能唤醒真正的九五至尊。

"皇兄...不,现在该称您为陛下了。"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众人望去,只见晋王不知何时苏醒,异色双瞳已恢复正常,只是脸色苍白如纸。

新生王者——如今该称永熙帝,伸手扶起晋王:"皇弟,这些年辛苦你了。你甘愿背负骂名,以逆臣身份磨砺朕的锋芒,这份情谊,朕永世不忘。"

兵库突然剧烈震动,头顶露出黎明曙光。永熙帝执起秦今时的手:"秦将军,随朕出去重整山河。这大燕天下,是该迎来新主了!"

(第十四幕 终,上卷完)

第十五幕:新帝临朝

永熙元年的第一缕晨光刺破骊山雾气时,整座长安城尚在沉睡。兵库穹顶彻底坍塌,露出被朝霞染成金紫的天空。新生帝王踏着碎石走向地面,每步落下,荒草便化作繁花。

秦今时紧随其后,看见山脚下黑压压跪着三万玄甲军。为首老将捧着的不是兵符,而是半截焦黑的嘉禾——正是当年焚宫时晋王舍命护住的太子信物。

“臣等恭迎圣驾!”山呼海啸的叩拜声中,永熙帝抬手虚扶。他指尖流转的金光扫过军阵,最前排士兵的铁甲上竟浮现出与慕婉曦珊瑚枝相同的图腾。

“陛下…”晋王虚弱地靠在一块山石上,“伪玺虽已融合,但朝中还有…”

“皇弟不必忧心。”永熙帝望向长安方向,瞳孔中倒映出皇城上空的异象——九道黑气正从不同府邸升腾,“那些吸食龙脉二十年的蛀虫,该清算了。”

慕婉曦突然指着西方天际:“嘉禾感应到西域有变!”众人望去,只见霞光里浮动着海市蜃楼般的景象:沙漠中长出九穗金禾,禾心托着枚刻有“都护府”字样的兵符。

季如风突然跪地痛哭:“老奴终于等到这天!当年先帝派往西域的十万铁骑,原来一直藏在嘉禾幻境中!”

长安城方向突然传来钟鸣。二十七声丧钟过后,九道黑气汇成晋王旧部的求救烟花。永熙帝却轻笑出声,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递给秦今时:

“将军可知,昨夜朕为何要演那场双王归一的大戏?”

信纸展开,竟是北疆六部首领的联名血书——愿率三十万铁骑归顺新帝,条件竟是要求秦今时官复原职!

朝阳终于跃出地平线时,整座骊山龙脉发出清越龙吟。永熙帝踏着金光走向长安,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朵绽放的金莲。他身后,晋王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第十五幕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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