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张爷爷的电话，林野坐在沙发上愣了很久。手里的槐树叶沾着泥土，像是某种不祥的标记，提醒着她这场恐怖还没结束。她起身把槐树叶装进塑料袋，又把铁皮盒从衣柜里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她知道，逃避没用，就像在302室时一样，只有找到真相，才能活下去。
当天下午，林野带着铁皮盒和塑料袋里的槐树叶，去了永安里小区的便利店。推开玻璃门时，门口的铜铃“叮”地响了一声，张爷爷正蹲在门口整理刚送来的白菜，看见林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小林？你怎么回来了？”
“张爷爷，我来问您关于骨笛的事。”林野把铁皮盒放在柜台上，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半支骨笛。张爷爷的目光落在骨笛上，手里的白菜“啪嗒”掉在地上，他赶紧站起身，拉着林野走进便利店的里间——那是个小小的储物间，堆着些货物，墙上挂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是年轻时的张爷爷，和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人，站在老槐树下。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张爷爷的声音发颤，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骨笛，指尖拂过笛身上的花纹，“当年警察挖出来后，就把它交给了永安里的居委会，后来居委会解散了，这骨笛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早就被扔了。”
“有人寄给我的，快递单写的是302转我。”林野把塑料袋里的槐树叶递给张爷爷，“还有这个，是我新公寓楼下槐树苗上掉的，您看和永安里的老槐树有关系吗？”
张爷爷接过槐树叶，放在手里看了看，叹了口气：“这就是老槐树的叶子。上个月物业说要移栽老槐树，我还去拦过，可他们不听，说老槐树挡路。我就知道，动了老槐树，肯定会出事。”
他走到储物间的角落，搬开一个堆满货物的箱子，露出下面的一个旧木柜。打开木柜，里面放着些旧账本和老照片，张爷爷翻了半天，拿出一本蓝色封面的账本，账本的封面上写着“苏晓”两个字。
“这是苏晓失踪前放在我这儿的，她说要是她出了事，就让我把这个交给能找到骨笛的人。”张爷爷翻开账本，里面是苏晓的字迹，和她留在302室笔记本上的字迹一样，从工整慢慢变得潦草。
林野凑过去看，账本里记着苏晓在302室的生活日常：“今天包了虾仁饺子，给张爷爷送了一盘”“楼下的老槐树开花了，真好看”“最近总听见老槐树下有笛声，像是有人在哭”……翻到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格外潦草，还沾着点暗红的痕迹：
“我在老槐树下挖了个坑，听见里面有笛声，好像是骨笛的声音。我想把骨笛挖出来，说不定能镇住李满春。”
“挖的时候摸到个铁皮盒，里面是半支骨笛，吹口沾着血。我把它藏在302的床底下，可第二天骨笛就不见了。”
“张爷爷说，骨笛是李满春的，当年她用这笛子引过小孩子，现在她想引我过去。”
“最后一页，苏晓用红笔写了一句话，字迹用力到几乎把纸戳破：“骨笛断，怨气散，若要救，找‘阿槐’。”
“阿槐是谁？”林野追问，她记得在302室时，苏晓的笔记本里从来没提过这个名字。
“是永安里的第一任管理员，姓槐，大家都叫他阿槐。”张爷爷的目光落在墙上的老照片上，“他是个好人，当年李满春的事，就是他最先发现的。后来他年纪大了，就住在302室隔壁，十年前去世了，坟就埋在老槐树下。”
林野的后背一阵发凉：“您是说，阿槐的坟在老槐树下？那移栽老槐树的时候，他的坟怎么办？”
“被平了。”张爷爷的声音低沉，“物业说不知道有坟，直接把土挖了，我去看的时候，只看见个破碎的墓碑，上面刻着个‘槐’字。”
林野突然想起新公寓楼下的槐树苗——第三棵槐树苗旁边，确实有个小小的土堆，当时她以为是施工留下的，现在想来，那可能就是阿槐被平掉的坟。
“苏晓为什么要找阿槐？”林野问。
“阿槐当年藏了个东西，能镇住李满春的怨气。”张爷爷翻开账本的另一页，上面贴着张小小的地图，画着老槐树下的位置，用红笔圈出一个点，“苏晓说，阿槐告诉过她，老槐树下有个暗格，里面放着能镇住怨气的东西，可她还没找到，就失踪了。”
林野看着地图上的红圈，突然明白过来：“苏晓寄骨笛给我，是想让我帮她找那个东西？她的魂还没散，一直在跟着我？”
张爷爷点点头，把账本递给林野：“苏晓是个好孩子，她不想再有人被李满春害了。现在骨笛在你手里，槐树苗也移栽到了你的新公寓，李满春的怨气肯定跟着过去了，你要是找不到阿槐藏的东西，迟早会变成下一个‘馅料’。”
林野接过账本，手指划过苏晓的字迹，心里一阵发酸。她想起在302室最后见到苏晓时，她的眼神里没有恶意，只有焦急——苏晓一直都在帮她，从便利贴到骨笛，都是她的提醒。
离开便利店时，天已经黑了。林野抱着账本和铁皮盒，走在永安里的小路上，老槐树下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土坑，风从土坑里吹出来，带着股潮湿的气息，像是有人在叹气。她抬头看向17栋302室的窗户，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灯光，可她总觉得，苏晓的身影就在窗边，看着她离开。
回到新公寓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林野把账本放在茶几上，翻开那张地图，仔细看着上面的红圈——地图上写着“暗格在老槐树根部，深三尺”，可现在老槐树被移栽到了新公寓楼下，暗格肯定也跟着移走了。
她走到窗边，看向楼下的槐树苗——第三棵槐树苗旁边的土堆，在月光下格外显眼。林野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挖那个土堆，找阿槐藏的东西。
当晚，林野把骨笛放在枕头边，又把张爷爷给的红绳系在手腕上。半夜，她又被笛声吵醒了，这次的笛声比上次更清晰，像是就在客厅里。她睁开眼睛，看见卧室门口站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碎花裙，头发扎成马尾——是苏晓！
“快去找暗格。”苏晓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焦急，“李满春的怨气快醒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林野想说话，可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苏晓朝她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客厅里，笛声也跟着停了。林野坐起身，摸了摸枕头边的骨笛——笛身上的暗红痕迹，比白天更鲜艳了，像是在提醒她时间不多了。
第二天一早，林野就去超市买了把铁锹，放在新公寓的楼道里。等到晚上十点，楼下的行人变少了，她才扛着铁锹下楼，走到第三棵槐树苗旁边。土堆比她想象的要大，上面长着些杂草，月光照在土堆上，泛着冷白的光。
林野握紧铁锹，开始挖土。泥土很潮湿，挖起来很费劲，挖了大概半个小时，铁锹突然碰到了硬东西——是个木质的盒子，外面裹着层防水布，布上还沾着些槐树根。林野的心脏狂跳，她小心翼翼地把防水布拆开，露出里面的木盒，木盒上刻着个“槐”字，和阿槐墓碑上的字一模一样。
她打开木盒，里面放着另一半骨笛，还有张泛黄的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很旧，像是几十年前写的：“阿槐的魂附在符纸里，藏在我的坟里。骨笛合，符纸出，可镇满春怨气。”
林野拿起另一半骨笛，和自己手里的半支拼在一起——正好拼成一支完整的骨笛，笛身上的花纹连成了一片，是一棵完整的槐树，树干上刻着“满春”两个字。
就在这时，槐树苗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根部的泥土裂开，一只青黑的手从土里伸出来，指甲上沾着泥土，朝林野抓来。林野吓得后退一步，手里的骨笛差点掉在地上。她抬头看向槐树苗的枝叶——苏晓的身影站在枝叶间，朝她喊：“快把骨笛插进土里，找阿槐的坟！”
林野反应过来，她抱着骨笛，绕到槐树苗后面——那里有个小小的土堆，土堆上插着块破碎的墓碑，上面刻着个“槐”字，正是阿槐的坟。她跑过去，拿起铁锹，开始挖阿槐的坟。泥土里传来“咔嗒”的声响，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林野蹲下身，用手拨开泥土——是个小小的铁盒，里面放着张黄色的符纸，符纸上画着复杂的花纹，中间写着“槐魂镇怨”四个字。
就在林野拿起符纸的瞬间，那只青黑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脚踝，剧烈的疼痛让她尖叫一声。她回头一看，李满春的身影从土里爬了出来，穿着件破烂的旗袍，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嘴角裂到耳根，手里还拿着把生锈的菜刀：“谁让你们动我的槐树，谁让你们找阿槐的！”
苏晓的身影从枝叶间跳下来，挡在林野身前，手里拿着那本蓝色的账本：“李满春，三十年了，你还不放手吗？阿槐已经原谅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害别人？”
李满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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