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白珩仙尊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悠悠心中激起千层浪。
在殿外聆听道经？他这是……要指点她修行？还是换了一种更迂回的方式，来试探她的底细？
无论哪种，都让她头皮发麻。系统正在升级，她现在完全是“裸奔”状态，没有任何依仗。若是仙尊在道经中埋下什么陷阱，或者她的反应再次引起他的怀疑……
“怎么？”白珩清冷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不愿？”
林悠悠一个激灵，立刻躬身：“不敢！奴婢……谢仙尊恩典！”她不敢流露出丝毫犹豫，生怕引来更直接的探查。
“嗯。”白珩不再多言，重新阖上双目，仿佛刚才只是下达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命令。
林悠悠恭敬地退出主殿，回到偏殿，心却沉甸甸的。系统静默，仙尊起疑，前路仿佛布满了看不见的荆棘。
（承）
次日清晨，天光未亮，林悠悠便已起身。她仔细整理好衣裙，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怀着一种上刑场般的心情，走出偏殿。
听雪峰的清晨寒意沁骨，云雾缭绕。她按照吩咐，安静地跪坐在主殿门外的玉阶之下，垂首敛目，姿态恭敬无比。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海，洒在殿宇飞檐上时，主殿内，传来了白珩仙尊清冷而平和的声音。
他并未现身，只是隔着殿门，开始诵读道经。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字字珠玑，蕴含着某种玄奥的韵律。
起初的内容，尚能听懂一二，大抵是关于静心凝神、感悟天地之类的基础道理。林悠悠努力集中精神，试图从中找到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或者至少，记住一些内容，免得之后仙尊考校时一问三不知。
（转）
然而，随着诵读的深入，经文的内容变得越来越晦涩。无数闻所未闻的词汇、复杂到极致的行气法门、玄之又玄的大道真意，如同天书般涌入她的脑海。
她努力去听，去记，但那些音节和意义仿佛变成了纠缠在一起的乱码，听得她头昏脑涨，太阳穴突突直跳。别说领悟了，连跟上节奏都变得极其困难。
这就是修仙的难度吗？她这“下下之选”的资质，连听懂都做不到？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浩瀚如烟的信息量冲击得心神涣散时，一段关于“无为而治”、“顺其自然”的经文片段，偶然飘入耳中。
“……心若浮云，意似流水，不强求，不妄取，道法自然……”
不知怎的，这段话莫名地触动了她。这不就是……变相版的“躺平”和“反内卷”吗？不去强行争夺，顺应自身的规律……
这个念头一起，她紧绷的神经奇异地放松了些许。她不再强迫自己去理解每一个字，去记忆每一段话，而是像听一段背景音乐一样，任由那些玄奥的音节流过心田。听不懂就听不懂吧，反正她就是个侍女。
心态一转变，那原本令人头痛的诵经声，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合）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心态转变、放弃“努力”的瞬间，她那原本因资质所限而晦暗闭塞的识海，竟随着这段契合“无为”意境的经文，极其微弱地、自发地颤动了一下，引动了周围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灵气，如同投入古井的一粒微尘。
主殿内，一直以神识笼罩着殿外、静静观察的白珩仙尊，诵读的声音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他那古井无波的眼中，再次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此女资质确如他所断，不堪造就。方才听经，前期心神动荡，晦涩难通，皆是预料之中。
然而，就在方才那一瞬，她心神放松，近乎“放弃”之时，其识海竟与《南华静心篇》中最为玄奥的“无为”真意，产生了一丝微乎其微的共鸣？
虽只是一瞬，且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但这绝非一个“下下之选”资质者，在初次听经时能做到的。
巧合？
还是……
他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殿门，落在那個跪坐在晨曦微光中的少女背影上。
此女身上的谜团，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有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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