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回听雪峰的路,依旧是被那股柔和力量包裹着,瞬息而至。但林悠悠的心境,与赴宴前已截然不同。从瑶光殿那觥筹交错、暗藏杀机的漩涡,重新回到这片万籁俱寂的孤峰,竟让她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峰顶的夜风格外清冷,吹拂着她因紧张而被汗水浸湿又干涸的衣衫,带来一丝寒意。她站在偏殿门前,看着白珩仙尊径直走向主殿的背影,那句“她,本尊自会教导”依旧在她脑海中回荡,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层层波澜。
他会如何“教导”她?像之前在谷中那样,将她置于死地以求突破?还是……
(承)
主殿的门在白珩仙尊身后合拢,没有给她任何询问或表达的机会。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之前被软禁的状态,但空气中弥漫的无形压力,却悄然发生了变化。少了几分审视与禁锢,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专注。
林悠悠回到偏殿,疲惫地坐在窗边。饥饿感再次袭来,她拿起最后一颗玉浆果,小口小口地吃着,味同嚼蜡。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极度紧绷,让她很快沉沉睡去。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反复出现瑶光殿内无数双审视的眼睛,苏清月那冰冷的笑意,以及那无声无息却致命的神魂攻击。
(转)
次日清晨,林悠悠是在一道清冷的传音中醒来的。
“过来。”
依旧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林悠悠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她不敢怠慢,快速整理了一下,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向主殿。
殿门在她靠近时无声滑开。殿内,白珩仙尊并未像往常一样在蒲团上打坐,而是负手立于殿中央。晨光透过殿门,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
他没有看她,目光落在殿外翻涌的云海上,声音平淡地传来:
“修行之道,首重根基。你资质平庸,经脉淤塞,强修寻常炼气法门,事倍功半,终其一生亦难有寸进。”
林悠悠默默低下头,这话虽然直接,却是事实。
“然,天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落在她身上,“万物皆有一线生机。你的生机,不在常理之中。”
他抬手,一枚与她之前那枚《基础炼气诀》截然不同的玉简,悬浮着飞至林悠悠面前。这枚玉简通体呈现一种温润的青色,上面流动的符文更加古朴、复杂,带着一种生生不息的韵律。
“此乃《星辰引气诀》。”白珩仙尊道,“并非青云宗传承,乃本尊早年游历所得。其理在于引星辰之力,淬体炼魂,润泽经脉,不与人争灵气,反与天地共鸣。或许……更适合你。”
林悠悠怔怔地接过玉简,入手温凉。星辰之力?她想起之前夜晚那种无意识的微妙共鸣……难道仙尊早已察觉?
“此法门修行缓慢,且需极强的悟性与神魂契合度,于常人而言,形同鸡肋。”白珩仙尊看着她,语气依旧平淡,“于你,或可一试。”
(合)
他没有再多做解释,也没有指导她如何修炼,只是重新转过身,望向云海。
“自行参悟。若有不解,可问。”
说完,便不再言语。
林悠悠握着那枚温凉的玉简,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基础炼气诀》截然不同的道韵,心中五味杂陈。这并非她想象中的严苛训练或生死考验,而是一种……基于观察后的、精准的给予。
他看到了她的“异常”,看到了她与星辰那微弱的联系,然后,给了她一条或许能走通的路。
她抬起头,看着仙尊那孤高而挺拔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位立于仙界巅峰的存在,对待她这个“规则之外”的变数,所采取的,并非扼杀,也非放任,而是一种……引导与观察。
她握紧了玉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无论前路如何,这至少是一个开始。
就在她准备退回偏殿,开始研究这《星辰引气诀》时,白珩仙尊仿佛想起了什么,并未回头,只是袖袍轻轻一拂。
一道灵光落在偏殿的桌案上,化作一小堆饱满圆润、灵气盎然的——玉浆果。
数量,足够她食用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