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你,可知罪?”
白珩仙尊的声音并不高昂,却如同九天寒冰凝结成的利刃,精准地刺入苏清月的心魂。那洞彻一切的目光,让她所有的伪装与侥幸在瞬间土崩瓦解。
她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娇躯微不可察地晃了晃,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平日里高高扬起的头颅,此刻只能狼狈地低下,不敢与那双仿佛能映照出她所有阴暗心思的眼眸对视。
一旁的赵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语无伦次地喊道:“不……不关我的事!是苏师姐!是苏师姐让我这么做的!她说只要诬陷成功,就给我筑基丹和……啊!”
他话未说完,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灵力封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满脸惊恐。
(承)
出手的是坐在右侧的一位面容瘦削、眼神锐利的长老。他脸色铁青,狠狠瞪了赵明一眼,随即目光复杂地看向苏清月,又看向神色淡漠的白珩仙尊,最后与同样脸色难看的墨渊长老对视一眼。
大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几位戒律堂长老都是人老成精,到了这一步,真相如何已然水落石出。所谓的暗算夺药,根本就是苏清月因嫉生恨,自导自演的一出拙劣戏码!
墨渊长老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他素来刚正,最恨这等栽赃陷害、同门相残之举。他猛地一拍座椅扶手,玄黑玉石制成的扶手瞬间布满裂纹!
“苏清月!赵明!你二人可知,伪造证据,构陷同门,该当何罪?!”他的声音如同雷霆,蕴含着滔天怒意。
苏清月浑身一颤,依旧低着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迹也浑然不觉。巨大的恐惧、屈辱以及一丝不甘的怨恨在她心中疯狂交织。她不能认!一旦认下,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将彻底崩塌,等待她的将是宗门严惩!
(转)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与压力几乎要将苏清月压垮时,一道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声音,自大殿外传来:
“墨渊长老,且慢动怒。”
话音未落,一道身着紫袍的身影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大殿之中,正是青云宗宗主,玄诚子。
他的到来,让原本凝滞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几位戒律堂长老纷纷起身见礼,墨渊长老也强压怒气,拱了拱手。
玄诚子宗主面带和煦笑容,目光先是扫过瘫倒在地的赵明,又落在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苏清月身上,最后看向白珩仙尊与林悠悠,叹了口气:
“唉,本是同门,何至于此。清月这孩子,也是一时糊涂,受了嫉妒之心蒙蔽,才做出此等错事。”
他话语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小孩子犯了错,随即看向苏清月,语气带着几分斥责,更多的却是回护之意:“清月,还不快向白珩师弟和林师侄赔罪!”
苏清月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头,眼中泪水涟涟,对着白珩仙尊和林悠悠的方向深深一福,声音哽咽,充满了“悔恨”:“仙尊恕罪!林师妹恕罪!是清月一时鬼迷心窍,嫉妒师妹能常伴仙尊左右,才……才做出此等糊涂事!清月知错了!愿受任何责罚!”
她这番作态,将自己摆在了一个为情所困、一时糊涂的弱者位置上。
玄诚子宗主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白珩仙尊,笑道:“白珩师弟,你看,清月她也已知错。年轻人难免行差踏错,好在未造成实质后果,不若小惩大诫,让她闭门思过一段时间,此事便就此揭过,如何?毕竟,闹大了对宗门声誉,以及对林师侄,也并非好事。”
他这话,看似商量,实则是在以宗门声誉和林悠悠可能面临的更多非议为筹码,进行施压与调和。
(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白珩仙尊身上。
林悠悠心中冷笑,这就是所谓的宗门法度?在权势与背景面前,竟如此苍白无力?
白珩仙尊神色依旧淡漠,对于宗主的“调解”与苏清月的“忏悔”,他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未曾给予。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林悠悠身上。
他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污蔑之罪,依门规,当废去修为,逐出宗门。”
此言一出,苏清月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玄诚子宗主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
白珩仙尊话锋微转,但语气中的冷意丝毫未减:
“念其初犯,且未造成不可逆之后果。”
“即日起,剥夺苏清月核心弟子身份,禁足于思过崖,无本尊手谕,不得踏出半步。”
“至于你,”他的目光终于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玄诚子宗主身上,带着一种凌驾于一切的平静,“管束不严,亦有责任。”
“宗门资源,削减三成,归于听雪峰,以示惩戒。”
说完,他不等任何人反应,袖袍一卷,带着林悠悠,瞬间消失在森罗大殿之中。
只留下满殿死寂,以及面色铁青的玄诚子,和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苏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