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门洞开，一股混合着陈旧书卷、灵墨和淡淡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内光线略显昏暗，只能隐约看到一排排高耸至顶的书架轮廓。
那略带戏谑的苍老声音，让林默心中一凛，瞬间警惕起来。他停下脚步，运足目力向门内望去。
只见门厅内，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竹制躺椅，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旧袍、头发稀疏、满脸皱纹的老者，正悠闲地躺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把破旧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他看起来普普通通，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就像一个看守书阁的凡人老叟。
但林默绝不敢这么想。能出现在这里，能如此评价洛长老阵法的人，怎么可能是凡人？
“弟子林默，奉洛长老之命前来阵阁修习，不知前辈是……”林默恭敬行礼，语气不卑不亢。
“哦？洛风那小子新收的徒弟？”灰袍老者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扫了林默一眼，似乎有些意外，“稀奇，那小子眼高于顶，几百年没见他收徒了，还是个炼气二层的小娃娃？”他坐起身，上下打量着林默，目光看似随意，却让林默有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
“弟子侥幸通过老师考验。”林默谨慎回答。
“考验？千竹幻心阵？”老者嗤笑一声，用蒲扇指了指外面，“就凭外面那堆华而不实的玩意儿？洛风这小子，越活越回去了，拿这种糊弄外行的小把戏来考较弟子？”
林默心中一震。这“千竹幻心阵”在他看来已是精妙无比，若非有分析仪相助，他绝无可能这么快闯过。可在这老者口中，竟成了“华而不实”、“糊弄外行”？
“前辈谬赞，弟子愚钝，觉得此阵已是玄奥非常。”林默说道。
“玄奥？”老者摇摇头，用蒲扇点了点林默的胸口，“小子，你闯阵靠的不是阵道修为，是这里。”他又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还有这里。你用的是‘算’，不是‘悟’。洛风设此阵，本意是炼心，看你能否在幻象中明心见性，找到阵眼。你倒好，直接算出一条路，硬生生‘走’了进来。取巧，太过取巧！”
林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老者眼光毒辣至极，一语道破了他闯阵的真相！他确实是依靠分析仪的计算推演，找到了能量流动的薄弱点和安全路径，相当于“作弊”通关，而非真正意义上的“破阵”！
“不过……”老者话锋一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能在这公短时间内，算出那条几乎不存在的‘生路’，你这‘算’的本事，倒也罕见。罢了，既然洛风让你来，老夫也不便多说什么。”
他重新躺回椅子上，摇着蒲扇，懒洋洋地道：“老夫是这阵阁的守经人，你叫老夫‘竹老’便是。阵阁规矩，凭令牌可入。洛风的令牌，可阅一楼所有典籍，以及二楼部分区域。不得损毁、私带典籍出阁，违者重罚。去吧，别打扰老夫清静。”
说完，他便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不再理会林默。
守经人？竹老？林默心中凛然。这老者绝对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他再次恭敬行礼：“多谢竹老，弟子告退。”
手持黑色令牌，林默迈步走进了阵阁一楼。
一入阁内，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空间远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广阔得多，显然是运用了空间拓展阵法。一排排巨大的书架整齐排列，直抵数丈高的穹顶，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放着无数玉简、兽皮卷、线装古籍，甚至还有一些奇特的骨片、石碑残块。空气中弥漫着浩瀚如烟的知识气息。
“分析仪，启动全面扫描记录模式！建立阵阁一层藏书数据库！”林默在心中下达指令。如此宝库，他岂能空手而归？就算不能带走，也要将知识“复制”下来！
【指令收到！开始超大规模信息扫描录入……】
【检测到海量阵法相关信息……开始分类整理……】
【基础阵法图解（三万七千册）……阵法原理综述（八千册）……各属性阵法详解（五行、风雷冰等，共计五万册）……复合阵法解析（九千册）……阵法材料学（六千册）……阵法发展史（三千册）……前辈心得笔记（无法计数）……】
信息洪流汹涌而来，饶是分析仪功能强大，也发出了轻微的过载警告。林默不敢怠慢，立刻走向最近的一个书架，随手取下一枚名为《基础阵纹解析》的玉简，将神识沉入其中。
顿时，无数关于阵纹结构、能量导流、属性搭配的基础知识涌入脑海。分析仪飞速运转，将其与之前从洛长老那里学到的知识相互印证、补充、优化。
他如饥似渴地沉浸其中，一本接一本地“翻阅”着。他阅读的方式极为奇特，并非逐字逐句理解，而是先用分析仪进行“扫描”和“存储”，然后再快速“浏览”关键知识点和结构图。效率之高，若有旁人看见，定会惊掉下巴。
时间在知识的海洋中飞速流逝。
当林默将第一百枚玉简放回原位时，分析仪的提示音响起：【警告！宿主精神力接近临界点，建议立即停止高强度信息接收！】
林默这才从那种痴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疲惫。他揉了揉太阳穴，看向窗外，发现天色已然大亮，自己竟在阵阁中待了一整夜！
虽然疲惫，但他眼中却充满了兴奋的光芒。这一夜的收获，远超想象！阵阁一层的藏书，虽然大多是基础，但体系完整，见解独到，许多观点与他“科学修仙”的理念不谋而合，甚至提供了更严谨的理论支撑和更丰富的实例。
尤其是其中一些前辈修士留下的心得体会，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实践精神，让他受益匪浅。他对阵道的理解，正在发生质的飞跃。
“贪多嚼不烂，今日便到此为止。”林默压下继续阅读的冲动，深知循序渐进的重要性。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竹老依旧躺在椅子上，似乎从未动过。
“竹老，弟子告退。”林默恭敬道。
竹老眼睛都没睁，只是挥了挥蒲扇。
林默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竹老慢悠悠的声音：“小子，阵法是‘活’的，不是算出来的死数。下次再来，若还是只会‘算’，便不用进这阵阁了。”
林默脚步一顿，心中凛然，转身深深一揖：“弟子受教，多谢竹老指点。”
走出阵阁，阳光洒在身上，林默长舒一口气。竹老的话，点醒了他。分析仪是强大的工具，但不能过度依赖。阵道的“悟”与“变”，是需要用心去体会的。否则，他永远只能是一个阵法的“使用者”，而非“创造者”。
他抬头望向通往二楼的楼梯，那里被一层柔和的光幕阻挡。凭他现在的令牌权限，还无法上去。
“二楼……又会有什么呢？”林默眼中充满期待。他知道，这座阵阁，将是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最重要的“修炼资源”之一。
而此刻，他需要回去好好消化这一夜的收获，并将它们真正转化为自己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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