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银般泼洒进陈默简陋的小木屋,将屋内仅有的几件破旧家具照出清冷的轮廓;陈默站在敞开的窗前,任由深夜的冷风如情人般缠绕上身,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陈默深邃的目光锁定天边那轮孤冷的圆月。
仿佛要从中汲取决断的力量。
“既然已经决定要增强属于自己的力量……”陈默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那就去爷爷的寝室看看;这些年我为家族干的那些见不得光的脏活总该换回些利息。”
念头既定。
陈默不再犹豫。
身形一晃整个人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瞬间融入了脚下浓重的阴影之中;【阴影同化】全力发动陈默化作一道无形的暗影,贴着地面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向陈玄竹的居所悄无声息地奔跑。
夜晚的陈家筒子楼如同蛰伏的巨兽阴影交错。
明哨暗岗遍布。
然而在陈默此刻的形态下这些阻碍形同虚设。
陈默如同最狡猾的游鱼穿梭在光与暗的缝隙之间。
精准地避开了十五名巡逻侍卫的感知,无论是他们靴子踏地的震动,还是铠甲摩擦微响,都成了陈默完美潜行背景音。
十分钟后。
陈默如同真正的魅影从未点灯的木屋区抵达了家族核心区域陈玄竹的独栋居所。
仅从阴影中陈默就窥见其轮廓。
陈默就忍不住在心中暗骂,怪不得这老家伙平日从不允许自己踏足此地,那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全是伪装!
与他居住木屋相比。
这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走廊两侧悬挂水晶灯散发着刺眼而昂贵光芒,将一切照得亮如白昼;墙壁上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挂着数幅装裱精美的画作,以陈默有限见识也能认出其中几幅赫然是只在拍卖行图册上见过的世界级名画真迹!
就连那扇厚重房门边缘也镶嵌着繁复金色纹路。
在灯光下晃得人眼花。
绝非普通镀金。
窗户是昂贵沉香木所制,尚未靠近一股醇厚沉静带着禅意的木质香气便幽幽传来,与老宅其他地方霉味和香火味形成天壤之别。
极致奢华被巧妙地包裹在看似古朴框架内,每一处细节都无声地彰显着主人滔天权势与财富。
陈默压下心头震惊与鄙夷,目光穿透明亮的玻璃窗,陈默看到室内那张宽大得足以躺下四五人的豪华床榻上陈玄竹正盖着锦被发出均匀响亮鼾声。
似乎睡得正沉。
机会!
陈默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脱掉鞋子,用最轻柔动作推开未锁沉香木窗,灵巧翻身而入,双脚落在柔软厚实地毯上,没发出一丝声响。
他屏住呼吸如同捕食前的猎豹,一步步挪向墙边那个看起来最为古朴厚重的实木柜子;然而当陈默小心翼翼地去拉动柜门时。
“嘎吱——嘎吱——”
老旧木轴发出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刺耳,如同指甲刮过黑板;瞬间让陈默的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陈默猛地定住,全身肌肉绷紧侧耳倾听。
幸运的是床上陈玄竹的鼾声只是略微一顿。
随即又以更大分贝响了起来,节奏都未曾改变。
陈默心中稍安不敢再慢条斯理;他加快动作迅速而精准地翻找着柜子里的卷宗和文件,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
时间仿佛被拉长,陈默终于在翻阅了数十份无关紧要记录后,指尖触碰到一本材质特殊封面没有任何标识厚重册子。
【家族密史记载】!
就是它!陈默心脏狂跳迅速将其抽出。
得手后陈再次屏住呼吸,试图以更慢速度将柜门合上以期减少噪音。
然而嘎吱哐当!
闭合的声音反而比开启时更加沉闷响亮,仿佛在寂静的房间里投下了一颗石子。
“是谁?!”
黑暗中。
陈玄竹阴冷警惕的声音如同冰锥般骤然刺破宁静!
“啪!”床头灯被按亮。
柔和的光线瞬间驱散黑暗。
陈玄竹浑浊却锐利双眼如同鹰隼般扫过房间,化域境初期的强大感知力如同无形波纹瞬间扩散开来,几乎在刹那间就锁定了陈默尚未完全消散的残留气息!
老头子反应快得惊人!他并非直接下床,而是右手在床沿某处一按,一柄寒光闪闪的狭长佩刀便弹入手中。
同时脚尖猛地一点地面。
身形如鬼魅般从床榻上消失。
直扑气息残留的方位。
陈默正处于【阴影同化】状态,移动速度受到限制,根本来不及完全闪避!
“噗嗤!”
冰冷刀锋精准地刺穿了陈默左肩的皮肉,一股钻心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温热的鲜血立刻涌出,顺着他的手臂蜿蜒流淌,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留下几点深色的污迹。
陈默额头青筋暴起,牙齿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痛哼咽了回去。他能感觉到刀锋上附着的阴冷气劲正在试图侵蚀他的伤口。
“哼,藏头露尾之辈!”陈玄竹持刀而立,虽然无法直接看到融入阴影的陈默,但通过气息锁定和地上的血迹,已然确认了入侵者方位和受伤事实;陈玄竹语气淡漠充满了居高临下威胁:
“若阁下再不现身,老夫下一击便不再是肩膀;阁下是想要命还是现在就想下去报道?”
陈玄竹的话语虽然冰冷,但陈默却敏锐地捕捉到陈玄竹在瞥见地上血迹时,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近乎无奈的烦躁。
陈默无暇他顾。
在阴影状态下,陈默强忍着撕裂般的疼痛迅速撕下衣摆一角;用牙齿配合着右手艰难地将左肩伤口紧紧缠绕压迫止血;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剧烈的痛苦。
陈默不敢停留。
利用陈玄竹短暂判断局势的间隙。
一步步挪向窗口。
敏捷地翻身而出。
陈默双脚精准地找到并套上鞋子,随即头也不回地全力催动着阴影之力,如一道青烟般融入了更深的夜色远遁而去。
陈玄竹感知着那道带着他刀气与血腥味的气息迅速远去、消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陈玄竹走到窗前望着陈默消失的方向,最终只是不甘冷哼一声,没有选择深追。
陈玄竹转身回到那个发出噪音的柜子前,脸色凝重地开始仔细翻查。
“《家族第三十六街区收债史》?不是。”
“《陈氏第三十六街区保护法》?也不是。”
“《陈嘉豪情人风流史》?混账东西,谁把这玩意放这里的!”
……
陈玄竹越翻越快,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当陈玄竹确认那本至关重要的【家族密史资料】确实不翼而飞时,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拿着文件的手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完了……如果这资料落到陈嘉豪那蠢货手下手里被他抓住把柄,那我这些年辛辛苦苦经营的局面就全完了!”陈玄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铺着厚毯的房间里焦躁地踱步。
陈玄竹猛地抓起床头的加密电话,快速拨通了一串号码,待对方接起后,陈玄竹努力维持着家主的威严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急促与冰冷:“立刻通知我的贴身侍卫队全部到房间来!立刻马上!”
片刻后,房间外传来了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进来。”陈玄竹压抑着怒火声音从门内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门外的侍卫们听到这语气,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面面相觑,竟无人敢率先推开那扇沉重的镶金大门。
侍卫首领李子旭暗骂一句“一群胆小鬼”,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然而。
他刚踏进一只脚。
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屋内情况。
一只穿着软底布鞋的脚便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胸口!
“砰!”
李子旭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走廊墙壁上;又滑落在地,喉头一甜险些吐血。
陈玄竹缓缓收回脚。
脸上掠过一丝发泄后的舒爽快意,但看到门外剩下那十四名噤若寒蝉、不敢进来的侍卫时,陈玄竹这份快意瞬间被更大的怒火取代。
“都滚进来!”陈玄竹厉声喝道。
侍卫们这才低下头宛如一条狗战战兢兢地鱼贯而入,他们自动排成两列连大气都不敢喘;内心却早已骂翻了天,这老疯子又发什么神经?这个月侍卫队都因为他莫名其妙的怒火折损一百多人了!要不是陈家给的晶石够多,鬼才愿意伺候!
陈玄竹冰冷的目光扫过这群在他看来愚不可及的手下强忍着将他们全部砍了的冲动,要不是为了维持体面,他肯定先物理教导一番:
“你们可知,老夫为何动怒?”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迷茫和无辜;这老头儿日常都是魔丸形象;喜怒无常的谁能懂他想啥。
陈玄竹看着他们这副蠢相,怒火再次上涌,但他脸上反而挤出一丝令人胆寒的笑意,开始了赤裸裸的威胁:
“今夜有贼潜入我房间,盗走了重要物品;你们之中有谁发现身边的人哪个时间段不在岗位?现在说出来奖励一千下品晶石,官升两级!”
十四名侍卫立刻开始了眼神交流。
无声地传递着信息:
又是哪个倒霉蛋触了霉头?
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大家统一口径,谁也别出卖谁。
陈玄竹将他们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怒火几乎要冲破天灵盖。他脸上的笑容愈发和蔼越发慈祥,声音却如同来自九幽:“没人说是吗?好!老夫就欣赏你们这种硬骨头;没事儿老夫隔十秒杀一个,直到有人说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