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的呐喊声像滚雷似的撞进耳朵,林晓跟着萧景渊走在白玉石阶上,每一步都觉得脚下发虚。寒风卷着沙尘刮在脸上,他却没心思躲——眼角余光里,宫墙根下的侍卫都拔出了佩刀,刀刃在冷光里泛着寒,远处的军营方向隐约能看到旌旗乱晃,那是兵变的信号。
【完了完了,这阵仗比电视剧里的兵变还吓人!】林晓攥紧了衣角,手心全是汗,【皇上怎么还敢往外走?万一士兵冲过来,连个挡箭牌都没有!不对,我不就是那个最显眼的挡箭牌吗?】
萧景渊像是没听见他的嘀咕,脚步稳得很,指尖只偶尔摩挲一下腰间的玉带。曹瑾跟在身后,脸色绷得紧紧的,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林晓,眼神里满是疑惑——皇上带个小太监来平兵变,这是哪门子规矩?
刚走到宫门口,周鹤龄就连滚带爬地迎上来,膝盖在石阶上磕出清脆的响:“陛下!臣罪该万死!臣没能压住士兵,让他们惊扰了圣驾!”
林晓低头看着他颤抖的袍角,心里忍不住吐槽:【现在知道罪该万死了?早干嘛去了?把军饷贪了,粮草卖了,士兵不反才怪!】
萧景渊没看周鹤龄,目光越过他望向军营方向。风里传过来士兵的嘶吼,隐约能听见“要粮食”“要军饷”的喊声,乱哄哄的,却透着一股被逼到绝路的狠劲。
“士兵的诉求是什么?”萧景渊的声音比寒风还冷,“除了粮草,还有别的?”
周鹤龄愣了一下,眼神躲闪:“没、没有,就是缺粮闹的……臣已经让人去筹备粮草了,再过几日就能送到。”
【再过几日?人都饿死了!】林晓心里嗤笑,【我上周听小柱子说,城西军营的士兵已经吃了半个月的糠麸,有个小兵还饿晕在训练场,你当皇上不知道?】
萧景渊的眉峰挑了挑,转头看向周鹤龄:“半个月糠麸?还有士兵饿晕?周爱卿,这些事,你怎么没跟朕说?”
周鹤龄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军营里的小事,皇上居然会知道!难道是有人在背后告状?他下意识地扫了眼林晓,见那小太监低着头,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又把怀疑压了下去。
“陛下……臣、臣也是刚知道……”周鹤龄硬着头皮辩解,“是底下人瞒报,臣这就去治他们的罪!”
【瞒报?明明是你自己压着不报!】林晓心里的吐槽停不下来,【上次我还看到你家管家拉着两车精米去黑市,那米袋上印的还是“军粮专供”的戳子,你当没人看见?】
萧景渊的眼神冷了几分,对身后的侍卫统领说:“去,把周尚书府上的管家带过来,还有黑市上负责收粮的人,一并抓来。”
“是!”侍卫统领领命,转身就带了人往城西去。
周鹤龄的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声音都带了哭腔:“陛下!臣真的不知道!那都是误会!”
“是不是误会,查了就知道。”萧景渊没再理他,抬步往军营方向走。林晓赶紧跟上,心里却慌得更厉害——这离军营越近,风险就越大,万一士兵失控,他第一个就得遭殃。
【早知道昨天就不该吐槽周鹤龄,现在好了,把自己卷进这么大的事里!】林晓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哀嚎,【要是能回到现代,我再也不熬夜打游戏了,哪怕天天加班也比这强!】
萧景渊听到他的心声,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这小太监的想法总是这么跳脱,一会儿怕得要死,一会儿又想回那个叫“现代”的地方,倒让这紧张的局面多了点意思。
走到军营门口,闹事的士兵已经被将领们拦在了营门内。为首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士兵,手里握着长枪,嗓子喊得沙哑:“我们要粮食!要军饷!再不给,我们就去京城告御状!”
他身边的士兵也跟着起哄,举起手里的兵器,情绪激动得很。将领们急得满头大汗,却不敢真的动手——这些士兵都是北疆退下来的老兵,立过战功,真逼急了,只会闹得更凶。
萧景渊停下脚步,往前迈了一步,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嘈杂的喊声:“朕在此。你们要粮食,要军饷,朕都给。但你们聚众闹事,惊扰圣驾,该当何罪?”
士兵们愣了一下,看清是皇上,都下意识地收了兵器。为首的络腮胡士兵犹豫了一下,还是跪了下来:“臣、臣等不敢惊扰圣驾,只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军饷半年没发,粮草也只给糠麸,再这样下去,兄弟们都要饿死了!”
【半年没发军饷?周鹤龄这是贪了多少啊!】林晓心里震惊,【这要是在现代,早有人去劳动仲裁了!不对,这是古代,劳动仲裁不管用,只能造反了!】
萧景渊听到“劳动仲裁”这个陌生词,眉头微蹙,却没追问,只对那士兵说:“朕给你们承诺,三日之内,粮草和拖欠的军饷都会送到军营。但你们必须立刻解散,安分守己。若有再敢闹事者,以谋逆论处。”
士兵们面面相觑,显然有些不信。络腮胡士兵咬了咬牙:“陛下说话算数?”
“君无戏言。”萧景渊的语气不容置疑,“曹伴伴,拟旨。让户部即刻调拨十万石粮草,兵部补发半年军饷,三日之内务必送到城西军营。”
“是,老奴遵旨!”曹瑾连忙拿出纸笔,在旁边快速拟旨。
士兵们这才松了口气,纷纷跪下来磕头:“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晓看着这一幕,心里松了口气:【还好皇上够果断,不然真要打起来了!不过周鹤龄肯定跑不了,贪了这么多,不死也得扒层皮!】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个士兵,手里举着刀,朝着周鹤龄扑过去:“周鹤龄!你贪了我们的军饷,害我们兄弟饿肚子,我杀了你!”
周鹤龄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到萧景渊身后。侍卫们反应极快,立刻冲上去按住了那士兵,把刀夺了下来。
林晓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身后的柱子——刚才那士兵的刀离他只有几步远,要是再偏一点,他就成刀下亡魂了!
【我的天!这也太危险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在浣衣局洗衣服也比这强啊!】林晓拍着胸口,心脏还在狂跳。
萧景渊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发白,眼神里带着后怕,心里竟莫名软了一下,对曹瑾说:“带小林子去旁边歇会儿,别让他在这儿待着了。”
曹瑾愣了一下,连忙应道:“是。”
林晓如蒙大赦,跟着曹瑾走到旁边的驿站里。驿站里没人,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曹瑾给了他一杯热茶,就出去了。
林晓捧着热茶,手还是抖的。他喝了口茶,暖了暖身子,才慢慢冷静下来。【刚才皇上居然护着我?还让我去歇着?这皇上也太好了吧?】他心里有点感动,【不过以后可不能再跟着皇上冒险了,太吓人了!】
就在这时,驿站的门被推开了,萧景渊走了进来。林晓赶紧站起来,躬身行礼:“陛下。”
“坐吧。”萧景渊走到桌子旁坐下,看着他,“刚才吓到了?”
“没、没有。”林晓连忙摇头,心里却在说【都快吓尿了,能没吓到吗?】
萧景渊笑了笑,没戳破他的谎言,反而问道:“你之前说,周鹤龄府上的管家去黑市卖军粮,还有城西军营的士兵穿薄铁皮甲胄,这些事都是听其他太监说的?”
林晓心里一紧,赶紧点头:“是、是奴才听小柱子说的,他有个表哥在城西军营当差,这些事都是他表哥告诉他的。”
【还好我之前跟小柱子聊过这些,不然现在都找不到借口!】林晓心里庆幸。
萧景渊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反而说:“以后你不用回浣衣局了,就留在御书房当值吧,负责给朕研墨递茶。”
林晓愣住了:【留在御书房当值?这是什么操作?难道皇上觉得我有用,想把我留在身边?可是御书房离皇上这么近,我的心声岂不是更容易被听到?而且天天待在皇上身边,更容易暴露身份啊!】
他刚想拒绝,萧景渊已经站起来:“就这么定了。曹伴伴会给你安排住处,你先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来御书房报到。”
说完,萧景渊就走了,留下林晓一个人在驿站里发呆。
留在御书房当值,是好事还是坏事?林晓心里七上八下的。好处是不用再干浣衣局的粗活,还能天天见到皇上,说不定能混个好前程;坏处是离皇上太近,心声随时被听,而且御书房的规矩肯定更多,稍微不注意就会出错,假太监的身份也更容易暴露。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林晓叹了口气,【至少现在不用回浣衣局了,也算是件好事。】
他喝完茶,就离开驿站,回浣衣局收拾东西。小柱子看到他要走,还挺舍不得的,塞给了他一包自己攒的点心,让他在御书房好好当差,别受欺负。
林晓心里暖暖的,跟小柱子告别后,就跟着曹瑾去了御书房旁边的住处。住处不大,但很干净,还有一张软床,比浣衣局的木板床舒服多了。
他收拾好东西,躺在床上,心里想着明天就要去御书房当值,既期待又紧张。【明天一定要小心,少说话,少想乱七八糟的事,千万别暴露身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林晓以为是曹瑾,赶紧起来开门,却看到一个穿着内务府服饰的太监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册子。
“小林子公公,”那太监躬身行礼,“明日内务府要给新调岗的太监做例行查验,这是查验名册,麻烦公公填一下基本信息,明日一早到内务府报到。”
林晓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手里的册子差点掉在地上。
【例行查验?!】他心里炸开了锅,【内务府的查验不就是查是不是真太监吗?这要是去了,我的假太监身份不就暴露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那太监见他脸色不对,疑惑地问:“公公,您怎么了?”
林晓强装镇定,接过册子,声音都有些沙哑:“没、没事,我知道了。”
那太监没多想,躬身离开了。林晓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手里的册子掉在地上。他看着地上的册子,心里一片冰凉——明天的查验,他该怎么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