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良子目送八寻离开，视线短暂停留在她走向女厕所的方向，眉头轻蹙了一下，但很快松开。

她站起身，脚尖轻轻点地，从门边滑了出去，却没有走向校门，而是转过几道楼梯，径直上了天台。

天台的铁门被推开时发出了“嘎吱”一声，微风拂过耳边，带着些许凉意。

寒风刮过她的脸颊，掀起校服裙摆，她却浑然不觉。

良子的眼神黯淡无关，像褪色的玻璃珠，没有一丝生气。她机械地走到天台边缘坐下，任凭风吹乱她的头发。

手悄悄探入袖口，指尖触碰到一张硬质的卡牌——命运之轮。这张塔罗牌被她捏得死紧，好像要将它嵌进掌心。

夕阳染红了整片天空，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的压抑都逼出去。

“呼——”长长的吐息在空旷的天台上显得格外清晰。

良子凝视着手中的牌，嘴唇微动，却迟迟未发出声音。

她眼底满是疲惫，心里默默念着：“是时候改变了吗……可是，改变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到底该怎么做？就这样继续苟活下去，还是…”

忽然，她掀起校服长袖的一角，露出手臂上的绷带。那些绷带松散凌乱，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挣扎。

而绷带之间，一块皮肤裸露在外，那上面一道道细密的划痕宛如刀刻般刺痛人眼球。

鲜血顺着伤痕慢慢流下，滴露在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却不曾让她皱一下眉，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疼痛。

“要是就这样安静地这个世界，或许也不错吧。”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连自己都不相信这种可能性，“不用再继续假装活着。”

她慢慢收拾好伤口，重新包扎起来，动作虽然机械，却透出一种无可奈何的坚持。

“但这样毫无意义啊”她自嘲般笑了笑，“我根本做不到彻底结束，那些人总会把我救回来。”

如她所说，即便想要解脱，那些医生和护士也不会让她如愿。她早已被确诊为绝症晚期，可是连死亡都不肯收留她。

她也早已接受了即将到来的命运，却依旧被各种手段拉回生命线中，一次又一次。

“真可笑啊……”良子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被困在这副躯壳里，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摆布……”

“已经……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良子垂下头，喃喃自语：“被病魔吞噬的感觉，也许比死亡更令人窒息……”

“至少死了之后，不用再被别人救活，不用再像困在笼子里的行尸走肉一样苟延残喘。”

她蜷缩成一团，把脸埋进臂弯里，像是在躲避一切现实。

然而就在这寂静的角落，她的心底竟然弱弱地祈求了一声：“如果有人能救救我……谁都可以，请帮帮我。”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骤然袭来，吹得她睁不开眼。模糊间，一个穿着复古和风校服的少年出现在她面前。

他的右脸贴着一张黑底红字的封条，笑容温柔却透着诡异。

他伸手覆上良子的头顶，语气像哄小孩一般：“乖孩子，不哭不哭。”

良子茫然地抬起头，与少年四目相对。两人的沉默持续了几秒，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气氛。

“你是谁？”良子率先开口，声音沙哑但克制。

少年歪了歪脑袋，笑得像个小狐狸：“我是怪异哦，专门实现死者和怪异愿望的妖怪。”

“你可以叫我柚木司，或者阿司。”

良子盯着他，眼神里满是防备与疑惑。她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对方。

柚木司见状，反而更加好奇起来，凑近她，用糯糯的声音问道：“诶？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死掉了啊？”

说罢，他竟直接捧起良子的脸，在她脸颊上揉来揉去。

良子终于忍不住，把脸埋回臂弯，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别闹了……我没死。”

听到回应，柚木司顿时高兴起来，拍手笑道：“这样啊，我知道了！”

“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良子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柚木司眨了眨眼睛，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诶？不是因为小千叶你召唤了我吗？”

“我？不是你自己突然出现的吗？”良子愣住，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困惑。

“对呀！”柚木司点头如捣蒜，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我听到了小千叶的愿望，于是就来了，怎么样？开心吗？”

良子喃喃道：“我的愿望？难道……”

“没错哦！”柚木司打了个响指，语气戏谑又自信，“正因为小千叶的心声祈求，我才能感应到你啊。”

“而且，小千叶是特殊的存在，所以我不仅能听到你的愿望，还知道关于你的一切哦。”

他说着还戳了戳良子的脸，让她不由得产生怀疑：“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话音刚落，柚木司的瞳孔骤然变得空洞，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两团黑色幽灵的鬼火。

“当然是——这样！”他挥手间，鬼火化作一阵狂风，将两人卷入其中，脱离了地面。

良子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差点坠落。幸好柚木司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搂进怀中，稳稳接住。

“哇！这也太危险了吧，差一点就跌下去了！”良子抱怨道，语气却意外平静。

柚木司坏笑着，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肩膀：“有我在，你不会掉下去的啦。”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人。”良子翻了个白眼，却没挣脱他的怀抱。

柚木司一本正经地承诺：“放心吧，只要你愿意提出愿望，我就一定会帮你实现，只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好。”

“代价是什么？”良子警惕地问。

柚木司笑着将她放回地面，却依旧靠近她，伸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在额头落下浅浅一吻。

“放心，小千叶的代价已经支付过了。这个，算额外的报酬哦。”

良子瞬间炸毛，脸颊爆红，结结巴巴地抗议：“喂，喂……这也太随意了吧！而且……”

柚木司不给她机会说完，直接打断，抢白道：“小千叶可是特殊的存在，所以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良子无奈叹气，最终妥协般点了点头，“好吧……我的愿望就交给你了。”

她唇角微微扬起，内心涌现一丝莫名的期待。

即使结果未知，那种被倾听，被理解的感觉，已然让她的世界亮起了一丝微光。

柚木司注视着她，嘴角扬起耐人寻味的笑容：“可以哦。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