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时,渔村的风渐渐软了。陆池睡醒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薄毯,江起正坐在窗边翻那本记线索的本子,侧脸被夕阳镀上层金红,连睫毛都泛着暖光。
“醒了?”江起抬头,眼里的笑意像融了蜜,“刚老板娘来说,今晚有渔火节,海边会放花灯,还有人唱渔歌。”
陆池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头发睡得乱糟糟的。“渔火节?”他凑近看江起手里的本子,指尖不经意划过对方的手背,带着点痒,“像元宵节那样吗?”
“差不多,”江起放下本子,伸手帮他理了理头发,指腹蹭过耳廓,烫得陆池缩了缩脖子,“不过他们放的是纸船灯,船里点蜡烛,顺洋流漂,说是能祈福。”
陆池的眼睛亮了:“那我们也去放?”
“当然,”江起刮了下他的鼻尖,“还得买两盏最大的,写满心愿。”
晚饭吃得早,老板娘做了红烧鱼,鱼肉炖得酥烂,汤汁浇在米饭上,香得人想把舌头吞下去。陆池埋头扒饭,被鱼刺卡了下,江起赶紧递过醋,又伸手帮他捋着喉咙,指尖带着点故意的慢,惹得陆池脸红。
“慢点吃,”江起的声音压得很低,“待会儿卡得说不出话,许愿都没人听。”
“要你管。”陆池瞪他,却乖乖喝了口醋,酸得眯起眼睛,像只被欺负的猫。
夜幕降临时,海边已经聚满了人。火把插在沙滩上,映得人脸红通通的,孩子们提着小灯笼追逐,姑娘们穿着花布裙,小伙子们扛着纸船灯往水里放,歌声、笑声、海浪声搅在一起,热闹得像过年。
江起买了两盏纸船灯,都是莲花形状的,粉白的纸面上画着鱼纹,烛火在里面明明灭灭。“来,写字。”他递过毛笔,砚台里是调好的朱砂。
陆池握着笔,犹豫了半天,在灯面上写下“平安”两个字,笔锋清秀。江起凑过去看,笑着在旁边添了个小小的“池”字,又在自己的灯上写了“顺遂”,旁边加了个“起”字。
“这样就不会认错了。”江起把两盏灯并在一起,烛火的光映在他眼里,暖融融的。
两人提着灯走到水边,等浪头退下去,轻轻把纸船放进浅滩。水流推着船往深海漂,烛火在波浪里晃悠,像两颗不会灭的星。“你看,”陆池指着渐渐远去的灯,“它们还靠在一起呢。”
“当然,”江起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就像我们。”
晚风带着海水的潮气,吹得人脖颈发痒。江起的呼吸拂过耳廓,带着点温热的痒,陆池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不远处有人在唱渔歌,调子婉转,像情人的低语。
“他们唱的是什么?”陆池轻声问。
“听不懂,”江起低笑,吻了吻他的耳垂,“但我猜,是说舍不得分开。”
陆池的心跳漏了一拍,转身吻住他的嘴唇。这个吻带着海风的咸涩和烛火的暖意,比任何时候都要缠绵。江起的手扣着他的后颈,不让他躲开,舌尖撬开他的唇齿,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将他圈在怀里,后背抵着温热的胸膛,身前是他滚烫的体温,冷热交织着,让陆池忍不住攀住他的肩膀。
“唔……”周围的歌声、笑声仿佛都远了,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在夜色里交缠,湿濡而滚烫。
直到陆池喘不过气,江起才稍稍退开,鼻尖抵着他的鼻尖,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和水光潋滟的唇,低笑出声:“脸红什么,这里没人认识我们。”
陆池瞪了他一眼,却被他用拇指擦去唇角的水渍,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去那边礁石上坐坐?”江起指了指不远处的阴影,“能看见星星。”
两人手牵手走到礁石区,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夜空格外干净,星星密得像撒了把碎钻,银河清晰可见,倒映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
“你看那三颗星,”陆池指着猎户座的腰带,“爷爷说那是‘指路星’,迷路时跟着它走,就能找到方向。”
“那我们现在算不算找到方向了?”江起握住他的手,指尖蹭过他的掌心,“有彼此在,好像哪里都是方向。”
陆池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烘烘的。他没说话,只是往江起怀里靠得更近,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海水的咸,阳光的暖,还有淡淡的皂角香,安心得不想动。
江起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动作轻柔,目光落在他恬静的侧脸,带着化不开的温柔。“陆池,”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星空,“我们以后找个像这样的地方住下来好不好?有海,有星星,有彼此。”
陆池抬头看他,眼里的星光比天上的还亮。“好。”他轻声说,“还要养只猫,像张婶家那只橘猫,胖得走不动路。”
“还要养条狗,”江起笑着补充,“能跟着我们去海边捡贝壳,不咬人。”
“还要种很多花,”陆池的声音带着笑意,“就像滩涂边的马兰头,不用管也能长得很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规划着,像两个孩子在搭积木,认真得可爱。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像在为他们的约定伴奏。
不知过了多久,陆池打了个哈欠,往江起怀里缩了缩。“困了?”江起低笑,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枕在自己腿上。
陆池迷迷糊糊地点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他的膝盖,带着点痒。江起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动作轻柔,目光落在他恬静的睡颜上,心里一片安宁。
夜渐渐深了,海边的人散去不少,渔歌声也远了。江起低头,在陆池的发顶轻轻吻了一下,像吻一片飘落的星光。“睡吧,”他轻声说,“我在。”
陆池在梦里咂了咂嘴,往他怀里蹭得更紧了。夜空的星星依旧亮着,海水依旧拍打着礁石,礁石上的两人相拥着,像一幅被月光浸软的画,温柔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