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份月钱的激励效果是显著的。
接下来的几天，夏娇娇工作（被压榨）起来都格外卖力。
虽然依旧是“旁听”会议、整理奏章、兼职按摩师，偶尔还要被半夜拉起来当人形催眠器，
但一想到那即将到手的双倍薪水，她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一下。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为了早日攒够跑路费（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拼了！】
她甚至开始主动“内卷”，在整理那些无关紧要的请安奏章时，
不仅摘录重点，还会在旁边用小字附上自己的“毒舌点评”，
比如“此人文风浮夸，建议查查是否有贪墨嫌疑”，或者“此地连年报喜，恐有瞒报灾情之嫌”。
刘也起初只是随意瞥两眼，后来竟真的会将她的一些“点评”记下，吩咐暗卫去核实。
几次下来，竟然真让她蒙对了几桩不大不小的弊案。
刘也看她的眼神，越发深邃难测。
这天，夏娇娇正埋头在一堆地方官员汇报春耕的奏章里，看得头晕眼花。
这些奏章大多歌功颂德，言辞枯燥，她强打精神，才没让自己睡过去。
【好无聊……全是套话，要是能有点图表数据什么的就好了，一目了然。这文字描述看得人头大。】
她这念头刚闪过，就听见旁边批阅奏章的刘也忽然开口：“福安。”
“奴才在。”
“去将户部近五年关于粮税、人口、垦田数的黄册副本取来。”
福安愣了一下，黄册可是户部核心档案，陛下突然要这个做什么？
但他不敢多问，连忙应声去办。
不一会儿，几个小太监抬着几口沉甸甸的箱子进来了。
箱子里装的正是用明黄绸布包裹的档案册。
刘也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简要说明。
他看了一眼旁边一脸茫然的夏娇娇，将册子丢到她面前。
“看看这个，或许比你那些文字直观些。”
夏娇娇疑惑地拿起黄册，翻开一看，眼睛顿时亮了！
【哇！原始数据！虽然记录方式古老，但比那些空话连篇的奏章强多了！要是能做成表格或者图表……】
她心里痒痒的，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她偷偷瞄了刘也一眼，见他似乎没有注意自己，便大着胆子，抽出一张空白的宣纸，拿起小楷笔，凭着记忆，开始在上面画格子。
横线，竖线，标注项目：年份、地区、粮税数额、人口增减……
她画得专注，没注意到刘也的目光早已从奏章上移开，
落在了她笔下那逐渐成型的、前所未见的“表格”上。
刘也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是何物？竟能将繁杂的数据整理得如此清晰？
夏娇娇画好表格框架，开始对照黄册，将数据一项项填入对应的格子里。
她做得认真，连刘也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都没察觉。
直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气笼罩下来，她才猛地回头，差点撞上刘也的下巴。
“陛、陛下！”她吓得笔都掉了。
刘也却没理会她的惊慌，目光紧紧盯着纸上那个初步完成的、带着现代统计表格雏形的东西。
“这是何物？”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这……这是……”夏娇娇脑子飞快转动，
【总不能说是Excel表格吧！】
她急中生智:“是奴婢……奴婢家乡一种整理数据的方法，叫……叫‘格录法’，看着能清楚些……”
“格录法……”
刘也低声重复了一遍，手指点着表格上“同比增减”那一栏，
“这又是何意？”
“就是……就是和上一年相比，是增加了还是减少了，能看出变化趋势……”
夏娇娇小心翼翼地解释。
刘也看着那清晰明了的数字对比，心中震动。
他常年被海量且杂乱的信息淹没，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直观、高效的信息呈现方式！若此法能推广……
他深深看了夏娇娇一眼，这小宫女，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或者说，古怪）是他不知道的？
“此法，甚好。”
他给出了极高的评价，“你将这些数据，都按此法整理出来。”
夏娇娇：【我就知道！又是加班！我就是个劳碌命！】
虽然心里吐槽，但能把自己学的知识用上，她还是有点小成就感的。
而且，看着暴君那明显被震撼到的样子，她心里还有点小得意。
【哼，没见过世面的古代人，这就惊呆了吧？要是给你看看PPT和数据分析软件，你还不得吓死？】
她重新拿起笔，继续埋头苦干。
刘也回到自己的座位，却没有立刻继续批阅奏章，而是看着那个趴在桌上、时而蹙眉思索、时而奋笔疾书的小小身影，目光复杂。
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她偶尔流露出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视角和能力，就像一束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他这座冰冷、压抑的宫殿里。
让他觉得，这日复一日的帝王生涯，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甚至，生出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期待明天，她又会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惊喜”。
夏娇娇忙活了一下午，终于将一部分数据整理成了简单的表格。
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和脖子，长长地舒了口气。
一抬头，发现不知何时，福安公公端来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冰糖炖雪梨，轻轻放在她手边。
“夏姑娘，陛下吩咐的，润润喉。”福安公公笑眯眯地说。
夏娇娇看着那碗晶莹剔透的甜品，愣了一下，心里有点暖，又有点别扭。
【暴君今天……怎么这么好心？】
她偷偷瞥了一眼刘也，他正专注地看着她刚整理好的表格，侧脸在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
夏娇娇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甜滋滋的雪梨，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涟漪。
【其实……撇开暴君属性不谈……他偶尔……也还挺……】
“吃完了就继续。”刘也头也不抬地打断她的思绪，“那边还有两箱。”
夏娇娇：【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资本家就是资本家！永远改变不了剥削的本质！】
她气鼓鼓地放下勺子，任命地继续投身到无尽的“格录”大业中。
只是，嘴角那点还没来得及消散的甜意，却悄悄地留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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