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旧居民楼的铁皮雨棚上,发出鼓点般的轰鸣。林野把最后一个纸箱拖进客厅时,裤脚已经湿透,深色的水渍在浅灰色布料上晕开,像幅洇墨的画。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水珠,视线落在墙上 —— 那里贴着张泛黄的便签,是前租客留下的,字迹被水汽浸得有些模糊,只隐约能看清 “晚上十点后别开门” 几个字。
“搞什么名堂。” 他嗤笑一声,把便签撕下来揉成团扔进垃圾桶。这栋楼在老城区深处,租金便宜得惊人,要不是刚辞掉工作手头紧,他绝不会住进这种墙皮都在掉渣的地方。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路灯在雨幕里晕出一团团昏黄的光,偶尔有汽车驶过积水路面,溅起的水花能高到二楼的窗台。
林野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衣物。刚把几件衬衫挂进衣柜,手机突然在裤兜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本市,可他在这座城市除了前同事,再没认识其他人。
“喂?” 他接起电话,雨声太大,不得不把手机贴得更近。
听筒里没有声音,只有一阵电流的滋滋声,像是老旧收音机没调好频道的杂音。
“哪位?没事我挂了。” 林野皱着眉要按挂断键,却突然听见对面传来一阵极轻的呼吸声,还有…… 类似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 他提高了音量,心脏莫名开始发紧。
就在这时,电流声骤然变大,紧接着是 “咔嗒” 一声轻响,电话被挂断了。
林野盯着黑下去的屏幕,手指还在微微发麻。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往外看 —— 雨还在下,楼下空荡荡的,只有一棵老梧桐树在风里摇晃着光秃秃的枝桠。也许是恶作剧吧,他安慰自己,毕竟这栋楼看着就像会发生这种事的地方。
他转身想继续收拾东西,目光却无意间扫过门口的脚垫。那是块深棕色的旧脚垫,前租客没带走,上面沾着些泥渍。可此刻,泥渍竟然组成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 像是一个倒过来的 “Y”,下面连着两横,线条歪歪扭扭,却看得人心里发毛。
林野走过去,蹲下身仔细看。符号是湿的,应该是刚弄上去的。可他刚才进门时,脚垫上明明只有杂乱的泥印,没有任何图案。难道是…… 有人在他收拾东西的时候,从门外偷偷弄的?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的声控灯已经灭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开门。刚才那个陌生电话,加上这个突然出现的符号,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指针慢慢指向十点。林野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手机,眼睛一直盯着门口。雨声似乎小了些,可楼道里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却让他的心一次次提到嗓子眼。
就在这时,门把手突然轻轻转动了一下。
林野猛地站起来,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没锁门,只是把门锁扣上了 —— 刚才收拾东西时太匆忙,忘了反锁。
门把手还在转,幅度很小,像是有人在门外小心翼翼地试探。
“谁?” 林野喊道,声音有些发颤。
门外没有回应,门把手停止了转动。
林野屏住呼吸,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慢慢远去了。
他松了口气,瘫坐在沙发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拿出手机,想给前同事打个电话,可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半天,却突然停住了 —— 他的手机屏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和脚垫上一模一样的符号,是黑色的,像是用马克笔写上去的,可他明明没碰过任何笔。
林野惊恐地看着屏幕,符号还在,清晰无比。他用力擦了擦屏幕,符号却丝毫没有消失。就在这时,他听见客厅的窗户传来 “哐当” 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玻璃上。
他猛地抬头,看向窗户。窗外的雨还在下,可玻璃上,竟然也出现了一个同样的符号,是用白色的东西画的,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刺眼。
林野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他不知道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是谁在恶作剧。但他知道,这个雨夜,绝不会这么简单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