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蚕蛊破蛹而出,带来的变化是翻天覆地的。
那股温暖柔和却霸道无比的金色暖流,在夜幽冥体内持续运转,如同最忠诚的清道夫,所过之处,盘踞多年的“碧落黄泉”毒素冰消瓦解,被彻底中和、吞噬。那附骨之疽般的阴寒剧痛,第一次真正地、彻底地离他而去。
他苍白了多年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健康的血色,唇上那抹不祥的淡紫彻底消退,变得红润。原本因毒性侵蚀而有些滞涩的内力,此刻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流,在宽阔坚韧的经脉中奔腾流转,汹涌磅礴,更胜往昔!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金蚕蛊的气息与自己水乳交融,不仅清除了毒素,更仿佛为他洗精伐髓,连五感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窗外风吹叶动,远处溪流潺潺,甚至谷外血刀营地中压抑的低语,都清晰可辨。
这是一种失而复得、甚至超越从前的强大力量!
夜幽冥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内敛,深邃如渊,却不再带有死气,而是沉淀着掌控一切的威严与冷冽。他微微握拳,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一股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轻轻荡开,震得药房内的瓶罐微微嗡鸣。
花玲珑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小脸依旧苍白,带着耗尽心力后的疲惫,但看着夜幽冥脱胎换骨般的改变,她的眼睛亮得像星辰,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那只胖乎乎的金蚕蛊,此刻正亲昵地蜷在夜幽冥的肩头,偶尔用脑袋蹭蹭他的脖颈,发出满足的“唧唧”声。它似乎格外喜欢夜幽冥身上那股 now 纯净而强大的气息。
“感觉……怎么样?”花玲珑声音有些虚弱,却满是期待。
夜幽冥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俯身,伸出手指,轻轻拂开她额前被汗水黏住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他的指尖温热,带着蓬勃的生机,与从前冰冷的感觉截然不同。
“从未如此好过。”他看着她,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力量。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憔悴的小脸上,那深邃的眸底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关切,有感激,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珍视。
“谢谢你,玲珑。”这五个字,他说得极其郑重。
花玲珑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睫,小声嘟囔:“谢什么,你可是我的病人……而且,你还欠我好多好多糖人呢……”
夜幽冥看着她这副模样,低低地笑了声,那笑声不再沙哑,带着磁性,听得花玲珑耳根发热。
就在这时,柳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岛主!”
夜幽冥脸上的柔和瞬间收敛,恢复了平日的冷峻。他直起身,淡淡道:“进来。”
柳玄推门而入,看到气息渊渟岳峙、面色红润的夜幽冥时,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立刻单膝跪地:“恭喜岛主康复!”
他肩头的金蚕蛊被这动静惊动,不满地“唧”了一声,往他衣领里缩了缩。
夜幽冥微微颔首:“外面情况如何?”
柳玄迅速收敛情绪,禀报道:“血刀那边似乎察觉到了谷内的异动,昨夜加派了三波人手试图潜入,均被属下拦截。另外,岛内传来密报,三长老和五长老近日走动频繁,与几个依附我们的门派接触密切,恐怕……”
“恐怕是等不及了。”夜幽冥接口,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他走到窗边,负手望向谷外,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山峦,落在了那片波谲云诡的江湖之上。
“传令下去,”他声音不高,却带着重掌权柄、生杀予夺的威严,“三日后,本座于幽冥殿,召见诸位长老及岛内所有执事以上头领。”
柳玄精神一振,沉声应道:“是!属下即刻去办!”他明白,岛主这是要……清算总账了!
夜幽冥转身,看向花玲珑,眼中的寒意瞬间化为温和:“三日后,与我同去?”
花玲珑正用手指逗弄着他肩头探出脑袋的金蚕蛊,闻言抬起头,眨了眨眼:“去你的地盘?有好玩的吗?”
“有。”夜幽冥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带你去看……戏。”
一场他亲自导演,清理门户的大戏。
花玲珑看着他眼中那熟悉又陌生的、属于“活阎王”的锋芒与掌控力,知道那个令江湖闻风丧胆的幽冥岛主,真的回来了。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虽然依旧虚弱,却挺直了脊背,笑容狡黠:“好呀!正好试试小金能不能帮你把那些不听话的坏蛋都‘吃’掉!”
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她有蛊,有很多很多厉害的蛊。谁敢动她治好的人,她就让谁……好好尝尝忘忧谷的“待客之道”。
夜幽冥看着她那副“我罩着你”的小模样,心中那片冰冷的权谋之地,悄然裂开一道缝隙,涌入暖流。
阎罗归来,身边却多了个小蛊仙。
这江湖,是该变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