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夏风漫过旧灯影

蝉鸣漫进工作室时，苏晓正给窗台的茉莉浇水。水珠落在花瓣上，滚到那盏复古台灯的灯杆上——灯是于朦拍《新白娘子传奇》时用的，灯杆上的小坑被阳光晒得发亮，像藏着颗不会暗的星星。

福丽趴在脚边打盹，火腿叼着玩具球蹭她的腿，微光却盯着窗台的鸟窝直叫。苏晓抬头，看见那只灰麻雀正领着三只幼雀啄小米，最小的那只总抢不到食，扑棱着翅膀往她手边凑。她笑着捏了粒小米递过去，小家伙胆子大，直接落在她指尖，细细的爪子挠得人发痒——像极了去年夏天，于朦蹲在救助站，任由小奶狗舔他手心的模样。

“于老师要是在，肯定要拍下来。”身后传来新人演员的声音，手里举着相机，镜头正对着窗台。苏晓回头，看见他镜头里，茉莉、鸟窝、指尖的幼雀和远处的夕阳叠在一起，暖得像帧旧电影。她忽然想起，于朦总说“好画面要等”，原来真的不用急，风会把温柔吹过来，光会把美好框进去。

七月的雨来得急，傍晚时分突然下起了暴雨。苏晓慌慌张张跑到窗台关窗，却看见那只灰麻雀正用翅膀护着幼雀，把它们拢在鸟窝里，自己的背被雨水打湿了大半。她心里一紧，找了块透明塑料布，小心翼翼搭在鸟窝上方，又在窗台放了个装满温水的小碗——就像于朦以前，雨天总会在窗台放块挡雨的木板，说“雀儿们淋了雨会生病”。

雨停后，夕阳从云层里钻出来，给天空染了层橘红。苏晓坐在窗边，看着麻雀一家抖着羽毛，忽然听见手机响，是救助站的视频电话。屏幕里，站长举着手机，对着满院子的猫草笑：“你看，今年的猫草长得比去年还好，于老师说的没错，夏天要多给毛孩子们添点绿色。”镜头一转，微光正和小橘猫抱着猫草啃，嘴角沾着碎叶，傻得可爱。

新人演员的新戏杀青那天，苏晓按于朦的规矩，给剧组每个人都准备了份小礼物——是用他留下的旧摄影纸印的照片，每张照片背后都有行字，有的写着“别怕NG，慢慢来”，有的写着“细节里藏着戏”，最上面那张，是于朦拍的夕阳，背后写着“心里有光，走到哪都亮”。

杀青宴上，有人举起酒杯说：“谢谢苏姐，也谢谢于老师，是你们让我知道，拍戏不只是赚钱，是要把温柔拍进故事里。”苏晓笑着点头，眼眶却红了——她想起于朦第一次杀青时，也是这样举着酒杯，说“谢谢大家，以后还要一起拍好故事”。如今故事还在继续，只是讲故事的人，换了种方式在场。

夜深了，苏晓带着三只毛孩子回工作室。月光落在窗台上，鸟窝里的雀儿们已经睡熟，茉莉花香混着晚风飘进来，灯杆上的小坑在月光下泛着光。她翻开摄影集，最新一页贴着杀青宴的合照，照片里每个人都笑着，背景是那盏旧台灯，暖光漫过每个人的脸。

她在照片旁边写了行字，字迹轻轻的，像怕惊动了什么：“夏风带着你的温柔，漫过了每一盏灯影。”窗外的蝉鸣又起，风铃叮当作响，苏晓抬头，看见月光里，仿佛有个清瘦的身影站在窗台边，正对着鸟窝笑，就像从前的每一个夏天那样，眼里满是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