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新岁漫着旧梅香

除夕的鞭炮声撞开工作室门时，苏晓正把一串红绸带系在窗台的腊梅枝上——绸带是于朦去年春节留下的，上面绣着小小的“安”字，像他藏在笔记本里的祝福，细碎却滚烫，映得裹着绒布的柳编窝都泛着暖意。

“苏姐，这是给雀儿们的新年窝！”新人演员捧着个绣着福字的棉窝跑进来，棉线里掺了金丝，在灯光下闪着微光，“按于老师画的‘新年暖窝’样式做的，说过年要红火火，雀儿们也得沾点年味。”苏晓接过棉窝，指尖触到软乎乎的棉絮，忽然想起去年除夕，于朦蹲在窗台，把旧绒布换成新棉垫，说“过年要暖和，雀儿们守着咱们过年，得让它们睡得舒服”。如今棉垫成了福字棉窝，柳编窝里的小雀儿，正叼着红绸带的线头，在窝里绕来绕去，像在挂新年装饰。

窗台的新棉窝刚放好，那只灰麻雀就领着全家钻了进去，小雀儿们啄着窝里的金丝线，叽叽喳喳的叫声混着腊梅香，和远处的鞭炮声叠在一起，成了最热闹的年声。苏晓笑着撒了把混合着松子的小米——这是于老师的老规矩，除夕要给雀儿加“团圆粮”，说“过年就得吃点好的，咱们和雀儿们一起团圆”。

大年初一的清晨，苏晓带着三只毛孩子去了救助站。阳光棚的门上贴了春联，是学生们按于朦笔记里写的“上联写毛孩，下联写雀儿”写的：“窝里暖着雀儿语，棚下藏着猫狗欢”。“于老师要是看见这春联，肯定会站在这儿读好几遍。”站长递来碗热腾腾的汤圆，苏晓咬了一口，忽然想起去年初一，于朦端着汤圆蹲在木屋旁，给每只毛孩子都分了点，自己吃得急，汤圆馅沾在嘴角，像个讨喜的孩子。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苏晓翻于朦的笔记本，忽然翻到夹在里面的一张旧红包——是去年春节粉丝送的，上面印着雀儿图案，背面写着“明年要给救助站的毛孩子们都包个小红包，讨个好彩头”。字迹淡了，却暖得像此刻的阳光，她掏出手机，给每个毛孩子的窝旁都放了个小红包，里面装着冻干零食，像于老师说的那样，把好彩头分给每一个小生命。

新人演员的新剧本开机仪式定在正月十五，苏晓特意把开机礼的桌子摆在了工作室的窗台边——这里有于老师种的腊梅，有雀儿的新年窝，还有那盏永远亮着的旧台灯。开机时，她把腊梅枝上的红绸带解下来，系在了剧本上，说“这是于老师的祝福，祝咱们的戏能暖到人心坎里”。

元宵夜的月光软乎乎的，苏晓带着三只毛孩子坐在窗台边，手里捧着热乎乎的元宵，看着柳编窝里的雀儿们睡得正香，腊梅香飘得满屋子都是。她翻开摄影集，最新一页贴着开机仪式的照片——旧台灯的暖光映着系着红绸带的剧本，照片里每个人都笑着，背景是窗外的烟花，亮得像于老师眼里的光。

她在照片旁边写了行字，字迹轻得像元宵的甜汤：“新岁漫着你的梅香，把每个日子都过得喜洋洋。”窗外的鞭炮声又起，风铃叮当作响，苏晓抬头，看见月光里，仿佛有个清瘦的身影站在腊梅旁，正对着雀儿的新年窝笑，就像从前的每一个新年那样，眼里满是对生活的热爱，和藏在梅香里、永远不会消散的温柔与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