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染着菊香暖
霜降的风裹着菊黄漫进工作室时,苏晓正给柳编窝铺上新晒的干菊垫——花瓣是于朦去年深秋采的,金红相间像撒了把碎暖阳,压得松软,像他藏在笔记本里的彩铅画,暖得亮眼,把窝里缩成一团的雀儿一家裹得香香的。
“苏姐,菊香枣茶煮好啦!”新人演员捧着个粗陶壶跑进来,壶口飘着热气,菊香混着枣甜,暖得人心里发颤,“按于老师说的,干菊要选头茬花,加三颗金丝枣煮,喝着暖身,雀儿们闻着也精神。”苏晓接过陶壶,指尖触到温热的壶身,忽然想起去年霜降,于朦蹲在炉子旁,搅着锅里的茶,说“秋深风硬,煮壶菊香茶,雀儿们闻着暖,咱们也不冷”。如今茶摆在窗台,柳编窝里的老灰雀,正领着幼雀啄食垫子里的菊瓣碎,叽叽喳喳的叫声混着菊香,竟压过了窗外的秋风。
窗台的干菊垫刚铺好,苏晓就撒了把炒得喷香的荞麦籽——这是于老师的老规矩,霜降要给雀儿加“秋暖粮”,说“快入冬了,荞麦养身子,炒得香,雀儿们吃着攒膘,好等雪来”。菊黄落在棉帘上,菊香混着麦香,暖得像把整个深秋的热乎气都拢在了这里。
立冬前的清晨,苏晓带着三只毛孩子去了救助站。阳光棚的花架上,去年的菊花藤剪了残枝,学生们正在按于朦笔记里写的“霜降要给毛孩子们铺菊香垫,干菊能驱寒,睡得踏实”,把晒好的菊瓣撒进棉窝。“于老师要是看见这满棚的菊香垫,肯定会说‘毛孩子们今年冬天不挨冻’。”站长递来杯热乎的菊香茶,苏晓捧着杯子,看见微光正把小奶狗搂在菊香垫上,福丽和火腿蹲在旁边,时不时用鼻子顶开飘进来的落叶——像极了去年立冬前,于朦把流浪猫抱进铺着菊香垫的棉窝,自己的手冻得发红,却笑着说“闻着菊香,冷也不觉得了”。
午后风停,阳光透过菊枝洒进工作室,苏晓翻于朦的笔记本。忽然翻到夹在里面的一张旧菊书签——是去年霜降他采的,花瓣背面写着“明年要多采点菊花,给雀儿做垫,给毛孩子煮茶”。字迹淡了,却能想起他坐在窗边压书签的模样,眼里闪着像菊花一样暖的光。
新人演员的新剧本围读会定在立冬那天,苏晓把场地选在了工作室。桌上摆着那盏旧台灯,灯杆上的小坑在暖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旁边放着菊香茶和干菊罐,菊香满屋子飘。围读到主角给雀儿铺菊香垫的戏份时,年轻演员轻声说:“我好像能摸到于老师说的‘暖乎乎的温度’,是把秋天的菊黄,都缝进了日子的细节里。”
深秋的夜晚,菊香还在鼻尖萦绕。苏晓翻开摄影集,最新一页贴着围读会的照片——旧台灯的暖光映着摊开的剧本,干菊撒在桌角,照片下方写着于老师的话:“深秋不是冷,是藏着菊香的暖等冬天。”
她在照片旁边写了行字,字迹轻得像落叶:“深秋染着你的菊香暖,把每个日子都过得热烘烘。”窗外的风又起,棉帘轻轻晃动,风铃叮当作响。苏晓抬头,看见月光里,仿佛有个清瘦的身影站在柳编窝旁,正对着垫子里的菊瓣笑,就像从前的每一个深秋那样,眼里满是对冬天的期待,和藏在菊香里、永远不会褪色的旧时光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