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山间弥漫着破晓前的寒意和未散尽的雾气。李莲花起身时，感觉头比往日更沉了些，碧茶之毒在阴湿环境里总是格外嚣张。他推开窗，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试图驱散胸口的滞闷。
方多病也起了，正在院子里活动筋骨，一招一式虎虎生风，显然恢复得不错。他看到李莲花，收势走了过来，压低声音。
方多病“李莲花，昨晚睡得可好？”
方多病“我总觉得这地方鬼气森森的，半夜好像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像是……哭声？又像是风声，听不真切。”
李莲花还没答话，旁边一间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我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依旧是人形，只是头发有些散乱，月白袍子也穿得松松垮垮。
听到方多病的话，撇了撇嘴。
徐雁舟“方少侠，那是山风穿过石缝的声音，别自己吓自己。”
徐雁舟“不过昨晚本仙睡得挺好，就是这床板硬了点。”
我嘴上这么说，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显然昨晚研究那同心珏并没得到什么令人安心的结论。
三人简单用了慈海送来的早饭——依旧是清淡的斋饭。用饭时，慈海方丈垂手立在一旁，神态恭谨，却绝口不提昨夜之事，也不问他们的打算。
饭后，李莲花放下筷子，对慈海道。
李莲花“方丈，我们还需再下山一趟，仔细查探那尊雕像。”
慈海方丈并无意外之色，只是双手合十。
方丈“阿弥陀佛，三位施主请自便。”
方丈“若有需要，老衲仍在寺中。”
方丈“山中路滑，还请小心。”
这话听起来像是寻常的关心，但配合他此刻平静无波的表情，总让人觉得别有深意
再次下山，气氛与昨日截然不同，白日的慈恩寺依旧香客如织，喧嚣鼎沸，但那座昨日显露狐首真容的大殿，此刻却被一把沉重的铜锁锁住，门口还立了修缮中，暂不开放的牌子。香客们虽有些遗憾，却也并未多想，依旧在其他殿宇虔诚跪拜。
方多病“动作倒是快。”
方多病冷哼一声。
徐雁舟“做贼心虚。”
我点评道，此刻已经是狗形态，蹲在李莲花脚边。
徐雁舟“那邪气还在，被锁在里面，反而更浓了。”
李莲花没有靠近大殿，而是在寺庙里看似随意地踱步，目光掠过每一个僧人、每一处角落。方多病则凭借刑探的本能，暗中观察着来往香客和寺内布局。
我也没闲着，智眸在白天虽大打折扣，但感知气息的基本能力还在。我悄悄运转微薄仙力，试图捕捉那丝若有若无的幽冥鬼气的流向。
在绕到寺庙后院靠近厨房的一处僻静角落时，我忽然停下了脚步，鼻子用力嗅了嗅
李莲花“怎么了？”
李莲花察觉到他的一样。
徐雁舟“有味道”
徐雁舟“很淡，混杂在油烟和菜蔬味里，是那种香烛和泥土混合的陈旧气味，还有些说不出的阴冷。”
方多病也凑了过来，仔细闻了闻，除了饭菜香，什么也没闻到。
方多病“什么味道？”
徐雁舟“像是墓穴里的味道。”
我下了结论，狗爪指向墙角一处堆放杂物的角落。
徐雁舟“从那边传来的。”
李莲花和方多病对视一眼，走了过去。那角落堆着些破旧的蒲团、坏掉的桌椅，看起来并无异常。方多病蹲下身，仔细检查地面和墙壁。
方多病“这里！”
方多病忽然低呼一声，他拨开几个破烂蒲团，露出后面墙壁底部的一块青石板。那石板与周围并无二致，但边缘的缝隙里，却嵌着几粒与周围泥土颜色略有差异的、带着潮气的土粒。
方多病尝试着推了推那块石板，纹丝不动。他又沿着边缘摸索，指尖触到一个不易察觉的微小凹陷，他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
那块青石板竟然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黝黑洞口！一股混合着霉味、泥土味和淡淡檀香味的阴冷气息，瞬间从洞内涌出。
方多病“密道！”
方多病精神一振。
我凑到洞口，仔细嗅了嗅，狗眼里金光微闪
徐雁舟“没错！那丝鬼气，在这里变得明显了！虽然还是很微弱，但方向明确，是通往地下的！”
李莲花看着那黑黢黢的洞口，眉头微蹙。他并不喜欢这种密闭幽暗的空间，尤其是还可能藏着未知危险的地方。
方多病“我下去看看！”
方多病自告奋勇。
李莲花“一起。”
李莲花沉声道，让方多病一个人下去，他更不放心。
我自然也跟上，方多病折了根树枝，用火折子点燃，充当临时火把，率先钻了进去。李莲花紧随其后，我则跟在最后。
密道狭窄而陡峭，一路向下，石阶上布满青苔，湿滑难行。空气越来越阴冷潮湿，那股混合着陈旧香烛和泥土的怪异气味也越发浓郁。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似乎开阔起来。
火光摇曳，映照出一个不大的地下空间。这里像是一间简陋的祭坛，四周墙壁上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符文，中央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摆放的，赫然是几块破碎的牌位和一些早已腐烂的供果。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台前方地面上，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的一个复杂阵法图案。
那图案的中心，同样有一个狐形的凹槽。
徐雁舟“这是……牵引生魂的邪阵！”
我只看了一眼，便低呼出声。
徐雁舟“以狐妖残魂为引，香火愿力为桥，强行打开阴阳缝隙，接引幽冥鬼气！”
徐雁舟“那些失踪之人的魂魄，恐怕就是被这阵法吸走，通过那条线送去了某个地方！”
方多病倒吸一口凉气
方多病“这慈恩寺底下，竟然藏着这种东西！”
李莲花蹲下身，仔细查看那阵法，目光落在中心那个狐形凹槽上，又想起怀中那枚同心珏。
李莲花“原来如此，那玉珏，果然是钥匙。”
李莲花“只是，这钥匙是用来打开通道，还是关闭它？”
此时，我猛地抬起头，耳朵竖了起来
徐雁舟“上面有动静！很多人！朝着大殿去了！”
我话音刚落，地面隐约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声，似乎寺内发生了什么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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