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启动的瞬间，苏清鸢指尖在方向盘上碾过，指腹的凉意压不住心头的别扭。副驾驶座上，林战已经调整好坐姿，腰背挺得像校准过的枪身，双手平放在膝盖上，目光透过挡风玻璃，平静地扫过前方路口的车流。
“安全带。”他忽然开口，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提醒。
苏清鸢闷哼一声，拽过安全带扣好。后视镜里，她瞥见自己绷紧的下颌线——活了二十三年，从白手起家到执掌市值数十亿的科技公司，她习惯了发号施令，习惯了看别人在她面前谨小慎微，何曾被一个刚上岗两天的保镖指使着开车？
更要命的是，这场景落在外人眼里，简直是大型“包养现场”。刚才出门时，前台小姑娘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助理小陈憋红的脸，无一不在印证她脑海里那个荒谬的念头。
“看什么？”苏清鸢没好气地瞥了眼林战。他正侧头看着窗外，晨光在他侧脸切割出利落的线条，鼻梁高挺，唇线清晰，连耳尖都透着点被晒后的淡红。这张脸确实过分惹眼，尤其配上他那身洗得发白的工装裤，愣是穿出了点矛盾的少年气——既像刚从训练场下来的兵，又像大学里等着被学姐叫去帮忙搬书的学弟。
“右后方，黑色帕萨特，车牌尾号73。”林战收回目光，语气平淡，“从小区车库出来就跟着了，保持一百五十米距离，车速稳定在我们的百分之八十。”
苏清鸢心里一沉，透过后视镜望去。那辆帕萨特混在早高峰的车流里，毫不起眼，但若非林战提醒，她根本不会注意到——它总是在红绿灯时精准地停在能看到她车标的位置，变道时也会刻意保持同一车道。
“是上次网络攻击的人？”她问，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三天前的漏洞危机还没完全解决，对方留下的那句“下次不会手软”像根毒刺，扎在她心头。
“不确定。”林战的指尖在车门扶手上轻轻点着，节奏均匀，“但目的明确，是想摸清你的出行规律。”他顿了顿，补充道，“前面第三个路口右转，那里有个便利店，我去买瓶水。”
又是这种不动声色的安排。苏清鸢没反驳，只是踩油门的力道重了些。她知道，“买水”是借口，他要去处理那辆尾巴车。
右转后是条单行道，便利店就在街角。苏清鸢刚停稳车，林战已经推门下了车。他没直接走向便利店，而是转身靠在车身上，目光随意地扫过后方——那辆帕萨特果然减速了，停在五十米外的路口，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跟过来。
阳光落在林战身上，给他镀上一层金边。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算不上夸张，却透着爆发力。他就那么懒洋洋地靠着，眼神却像藏在暗处的猎隼，牢牢锁定着那辆帕萨特。
不过半分钟，那辆帕萨特突然打了转向灯，加速离开了。
林战这才转身走进便利店，出来时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递给苏清鸢一瓶：“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苏清鸢接过水，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缩回手。
“敲了敲车窗。”林战拧开自己那瓶，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告诉他们，再跟着，下次就不是敲车窗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苏清鸢却能想象出那个画面——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陌生车辆前，只用眼神就让对方知难而退。那眼神里的东西，绝不是普通年轻人该有的。
客户公司在一栋老办公楼的十八层。电梯老旧得像随时会散架，里面挤满了人。苏清鸢被挤在中间，高跟鞋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的鞋。对方立刻炸了，伸手就推了她一把：“妈的，没长眼啊？”
力道不大，却带着十足的恶意。苏清鸢皱眉，正要开口，手腕突然被人攥住。林战不知何时挤到了她身前，后背像一堵墙，稳稳地隔开了周围的推搡。他没看那个男人，只是低头对苏清鸢说：“站稳。”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那男人还想骂骂咧咧，对上林战扫过来的眼神，突然就闭了嘴。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像结了冰的湖面，看得人心里发寒。
电梯门开的瞬间，林战先一步跨出去，侧身挡住汹涌的人潮，给苏清鸢留出一条通路。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千百遍，既没显得刻意讨好，也没让人觉得冒犯。
“你刚才那眼神，能吓死个人。”进了安全通道，苏清鸢忍不住说。
“他口袋里有刀。”林战淡淡道，“虽然是折叠刀，但指节有老茧，应该经常用。”
苏清鸢愣了愣，她完全没注意到。
谈合作的会议室在走廊尽头，门虚掩着。苏清鸢刚要推门，林战突然拉住她，往旁边侧了半步。几乎是同时，一块碎玻璃从门顶掉下来，“哐当”一声砸在她刚才要踩的位置。
“里面有人动过手脚。”林战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锐利地扫过门缝，“气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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