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搬去对门的第二天傍晚,苏清鸢刚结束一个冗长的视频会议,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林战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烧烤摊支着红蓝条纹的遮阳棚,铁架上的羊肉串正冒着油花,穿花衬衫的老板正挥着蒲扇煽火,烟火气几乎要从屏幕里漫出来。
附加一条文字:“老地方烧烤,二十分钟后到。”
苏清鸢看着照片,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路边摊”,竟然真的是这种连招牌都没有的流动烧烤摊。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真丝衬衫和直筒裤,又想起昨晚西餐厅里锃亮的刀叉,突然觉得有点滑稽。
换了身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她抓起包刚要出门,又折回来从抽屉里翻出个口罩戴上。倒不是怕被人认出来——这家公司的总裁私下撸串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想起林战说的“汤姆有问题”,总觉得该多留个心眼。
下楼时,林战已经等在单元楼门口。他穿了件黑色连帽衫,帽子没戴,露出额角那道浅浅的疤痕,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清晰。看到苏清鸢,他眼睛亮了亮:“挺快。”
“再不去,你的羊腰子该烤老了。”苏清鸢扯了扯口罩,故意逗他。昨晚在西餐厅,他除了羊排和鹅肝,还额外点了份香煎羊腰,当时她还在心里嘀咕“口味挺重”。
林战果然被说中了,嘴角勾了勾:“老板烤腰子有诀窍,得用果木炭,烤到七分熟撒孜然,再裹层锡纸焖半分钟,嫩得流汁。”
他说得一本正经,苏清鸢听得认真,走着走着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对这些这么熟?在纽约也吃路边摊?”
“在边境执行任务时,经常蹲在哨所门口的烧烤摊蹭吃。”林战的声音低了些,“那时候觉得,能吃到一串热乎的烤串,比什么山珍海味都强。”
苏清鸢没再问。她能想象出那个画面——荒无人烟的边境线上,年轻的士兵们围着简易的烤炉,就着晚风啃烤串,身后是沉沉的夜色和需要守护的疆土。那些日子里的烟火气,大概比西餐厅的烛火更让人难忘。
烧烤摊藏在两条街外的小巷里,果然没有招牌,只摆着四张折叠桌,已经坐了大半。穿花衬衫的老板看到林战,老远就招呼:“小林,今天还是老样子?”
“再加两串板筋,多放辣。”林战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又对苏清鸢说,“这家老板以前是武警炊事班的,后来伤退了才开的摊。”
苏清鸢坐下时,才发现这位置选得巧——背靠砖墙,视野却能扫到整条小巷的入口,是个天然的警戒位。她心里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你倒是会找地方。”
“习惯了。”林战没否认,拿起菜单递给她,“看看想吃什么,除了腰子,别的都还行。”
“就你说的那个七分熟羊腰,我尝尝。”苏清鸢故意点了他的“心头好”,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变成笑意。
老板动作麻利,没一会儿就端来一大盘烤串。羊肉串滋滋冒油,板筋泛着焦香,最显眼的是那两串羊腰,裹着锡纸,打开时热气腾腾,果然嫩得像要化在嘴里。
苏清鸢咬了一小口,意外地没有腥味,只有炭火的焦香和孜然的辛辣,忍不住又多吃了点。
“怎么样?”林战眼里带着点期待,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孩子。
“比西餐厅的鹅肝好吃。”苏清鸢真心实意地说。
林战笑了,低头抓起一串板筋,吃得津津有味。他吃相很实在,不像在西餐厅时那么讲究,却有种坦荡的烟火气,看得苏清鸢也放松下来,摘了口罩大口吃起来。
旁边桌坐着几个光着膀子的大汉,喝到兴头上开始大声划拳。其中一个络腮胡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啤酒瓶叮当作响。苏清鸢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林战却像没听见似的,只是把她面前的烤翅往里面挪了挪,挡住可能溅过来的油星。
“这种地方,吵是吵了点,但安全。”他低声说,“越是人多眼杂的地方,越不容易出事。”
苏清鸢明白他的意思。比起空旷的高档餐厅,这种烟火气十足的小巷,反而藏着最原始的安全感。
吃到一半,林战突然起身:“我去买瓶水。”
他刚走没两步,旁边桌的络腮胡突然撞了他一下,态度蛮横:“走路不长眼啊?”
林战站稳脚步,没说话,只是看了那络腮胡一眼。那眼神很淡,却像带着冰碴子,络腮胡的话卡在喉咙里,愣是没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