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越几乎一夜未眠。
只要阖眼，脑海里便浮现少女在街对面垂首莞尔的侧影，那笑意像初春的蝴蝶，在他心尖稍作停留，羽翼轻颤间便吻遍他全身血液。
想到这他总会抱紧被子，脸埋进被子里乱蹭，窃喜轻笑。
翌日他顶着眼下乌青去了学校。
第二节下课，大课间。
他胳膊撑在走廊护墙上，整个人魂不守舍。指尖还残留昨夜臆想中触碰她发丝的幻觉。
“越哥，发什么呆呢？”张识贺揉着眼睛凑过来，“上厕所去？”
他胡乱点头，正好需要用冷水泼醒自己。
然而，所有混沌的思绪，都在走到厕所门口的刹那，被彻底冻结。
那道他铭记于心的身影，正从女厕里走出来。
不是他梦中纯白的蝴蝶。
谢涟面色是一种不正常的苍白，校服外套领口有些凌乱。最刺眼的是，她总是紧抿或对他勾起浅淡弧度的唇角，此刻竟残留一抹未擦净的血迹。
她低着头，纤瘦的脊背却挺得笔直，孤绝脆弱。
紧接着，三四个女生嬉笑着跟出来，目光轻蔑地在她背影上扫视，互相兑换得逞的眼神，窃窃私语夹杂着低声嗤笑。
时间仿佛慢放。
心里的空气并不流通，陆今越感觉快窒息。
他清晰地看到谢涟长睫毛颤了一下，却没有抬起，只是极快地用手背蹭嘴角，试图抹去那点狼狈痕迹，想从他身边无声地溜走。
“我……”
他想问“你疼不疼”，想说“谁干的”，更想不管不顾地把眼前那几个女生的笑脸砸烂。
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烧成一片灼热的废墟。最终，他猛地踏前一步，几乎是用身体挡住了她的去路。
少女呆楞住，抬头望到的竟是他，眼中的屈辱彻底破碎。
却倏地见他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了她单薄的肩上，隔绝了那些恶意的目光。
他低下头，声音是自己都未曾料想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
“谢涟。”
他只叫了她的名字。所有的心疼、愤怒、疑问和守护，都砸在这两个字里。
那双清澈的瞳孔里，没有预想中的泪水，只有一片沉寂的，深不见底的寒潭。在与他目光相接的瞬间，那潭水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少年真情炽烈，她刚才感觉身入冰窖，此刻他站在她面前，暖意如箭袭遍通身。
谢涟眼中冰霜终于化开，一滴清泪渗出眼尾，落在她身上披着那件他的外套。
她攥紧了肩上带着他体温的外套，指尖泛白。
陆今越捏紧拳头，眼神狠瞪那几名女生。
因克制怒气而发颤。
她们见状，交换的得逞眼神被退下，换上恐慌。
她们没愧疚，只是意识到，陆今越看她的眼神不假。
但陆今越注意不在她们，他只担心谢涟伤情，这些人，事后算也不晚拖。
陆今越说：“我带你去医务室。”
谢涟点头，双手绞在一起，垂首跟着他走。
张识贺见状，走前狠瞪她们一眼，几人低头不敢看他，后退成一排给他让道，他则小跑跟了上去。
“陆今越什么时候和她认识的？”看着三人背影消失在走廊，名为的肖吟带头少女问。
“不知道，奇怪了。”另一个女生摇头回答。
肖吟没多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新做的美甲——昨天谢涟抱作业时不小心蹭花了她的甲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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